看着黄伯仁手中手帕上的那些触目惊心的红色血丝,黄德兴心头一紧,急忙说道:“爹,我去给你把安神医请过来。”
说罢,黄德兴就要转身向外走去。
黄伯仁摆了摆手,道:“兴儿,不用了,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咳咳!”
说着,黄伯仁又剧烈的咳嗽了一下。
脸上的灰白之色渐渐退去,反而多了一丝的潮红。整个人的精神头一下子又足了一些。
见到这样,黄德兴的神情不禁没有放松下来,反而眉头皱的更紧了一些。
此时,黄德兴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词:回光返照!
“这是一本账册吧?”
黄伯仁拿着手中的那本宋版论语说道。
黄德兴想了想,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见状,黄伯仁叹了口气,道:“哎,那批军械是你们制造的?”
黄德兴还是不发一语的点了点头。
“兴儿啊,你怎么这么糊涂啊!”黄伯仁语重心长的说道:“我知道,平日里我对你太过苛责,但你现在是我黄家唯一的一条血脉,这家业你日后迟早是要继承的,但你这性子,我实在是放心不下,这才要求你这么多。可是没曾想,这反倒是害了你,让你铸成此等大错,我虽然不知道那位幕后之人是谁,但我知道你一定是被诱骗,才会误入歧途。”
说到这,黄伯仁再次咳嗽了起来。
这一次,黄伯仁一脸咳嗽了半盏茶的功夫,吐出了好几大口鲜血,整个人一下子变得萎靡起来。
黄伯仁躺在床上,看着黄德兴,无力的说道:“兴儿,这....人非圣贤.....孰能....孰能无过。你姐夫....当今陛下,虽然严律法,但你这实....实属情有可原。”
说到这,黄伯仁从自己另一边的枕头底下拿出了一封密封的信札递给黄德兴,道:“兴儿....这....这个你拿着,我....我已经将...将事情的原委....一一.....一一卸了下来。”
说罢,黄伯仁的呼吸一下子变得急促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就像是一条脱水的鱼儿。
见状,黄德兴噗通一声,跪在了黄伯仁的床前,哭着喊道:“爹!孩儿知错了,爹!”
黄伯仁看着黄德兴点了点头,道:“兴儿....你一定要和你姐夫坦白,你这一次....虽然....虽然会有牢狱之灾,但....但至少可以抱着一条性命,你现在....现在还年轻,还....还有很长的....很长的...路....要....走,你....一定.....一定要.....要引以为.....戒,黄黄家....家....就....就交....交给....给...你...了!”
黄伯仁断断续续的说完了这些话,腿一蹬,双眼慢慢的闭上了。
“爹!”
“爹!”
黄德兴歇斯底里的哭喊道。
黄夫人和何伯守在门外,突然听到黄德兴的这一声声的哭嚎,二人也不禁潸然泪下,抹起了眼泪。
“老爷!”
黄德兴把论语和那封信札收好,然后给黄伯仁整理好了仪容,很认真的磕了三个头,道:“爹,你放心,兴儿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说罢,黄德兴起身,想屋外走去。
一打开房门,黄德兴就看到了已经哭得泪流满面的何伯和黄夫人。
黄德兴红着眼睛,说道:“娘,爹....爹他走了!”
黄夫人眼中含泪的点了点头,脚步有些踉跄的向屋里走,说道:“我去看看你爹!”
黄德兴测了侧身,跟着黄夫人又走到了床边。
黄夫人看着黄伯仁安详而渐渐冰冷的脸,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黄伯仁的脸,道:“老爷,你这一走,让我该如何是好?”
原本已经擦干了眼泪的黄德兴一听这话,眼泪如断了线一般,再次溢了出来。
很快的,黄伯仁去世的消息就传了开来。
黄伯仁虽然是一个商人,但做人也不像做生意那般精明。不管是对下人还是街上的那些普通百姓,平日里都是客客气气的。
而且如果听说有哪户人家揭不开锅了,黄伯仁还会让人送去吃的。
在前些年兵荒马乱的那些年月里,一旦有了灾民,黄伯仁便会把家中的存粮取出来,赈济灾民,甚至还会分一些银子。
黄伯仁始终记着黄老太爷临走时说过的那些话:“天儿是我大松国的皇帝,你我虽然是皇亲国戚,但更要小心才是,你如果做一件坏事,那些百姓不仅要骂你,还要骂陛下,让陛下难堪!”
所以,黄伯仁不管是做事还是做人,都很小心,至于违法乱纪的事情,更是从没有做过。
一听说黄伯仁死了,黄府上下的那些佣人们顿时哭声响成了一片。
甚至在这寒冷的深秋的夜里,有不少百姓奔走相告,家家户户都传来了哭声。
当晚,黄府就为黄伯仁摆设了灵堂。
来祭奠黄伯仁,为黄伯仁守夜的人络绎不绝。
黄夫人披麻戴孝的迎来送往,神情悲切至极。
就在这时,一个下人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来到黄德兴的面前,道:“二公子,京里来信了!”
说着,那下人把手中的一封信递给了黄德兴。
黄德兴接过了信,看着手中的信,黄德兴预感到了什么。呼吸不禁有些急促。
当下,黄德兴不敢迟疑。急忙展开了信,看了起来。
当看到信纸上那熟悉的字体时,黄德兴抑制不住心头的喜悦,但眼泪却已经模糊了视线。
正如黄德兴预感的那样,这封信,是他的姐姐,黄玉莲的亲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