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别说我太能装,我对这一点是深有体会的,上辈子咱也当过君主,咱也感受过高处不胜寒的孤寂,咱那会儿住的房子可是数百幢独栋别墅拼凑起来的大圈儿套小圈儿的宫殿。那会儿我最怕听自己脚步声的回响,尤其是当那回响乱糟糟的时候我一回头一个人都没有,那让我直感觉是被无数的鬼魂所纠缠,烦不胜烦。
还是小市民的生活好,一家人在一块儿,就算住大别墅也不害怕。这辈子,在不辜负天尊对我期望的前提下,我争取娶妻生子,先尽人事,再听天命。
浴缸里的水温刚刚好,这种泡澡的舒适感让我不禁幻想有一日能跟安妮共浴时的情景,我们也住这样的大房子,两个人,哦,或者还有我们的孩子,还有双方的父母,都在一块儿,我看着安妮笑,然后我也笑了,多好。
澡洗得真舒服,感觉烦恼都被蒸发掉了,那些盘旋在头顶上的好多个未解之谜也被临时驱散,剩下的只有一具一心只想好好休息的躯体。
房子再大,睡觉也只需要一张床而已,一张两米的床足以承载人们所有的疲惫,再能耐的人一旦合上了眼睛也就不需要多大的空间多大的舞台了。
进入梦乡后,我只感觉这一觉睡得很沉,但终究还是有了梦境中的感觉,只是眼前画面的质感十分粗糙,就像带了一只超大度数的近视镜一样,虽然画质不清晰,但我看得出来,我是又回到了七囚村。这一次,整个村子呈现出来的就是我离开那天的情景,遍地的死尸,残缺不全的躯体,面目狰狞且痛苦的人们以各种扭曲的姿势躺在地上,有的甚至直瞪着双目,像是有未了的心愿要告知于我一样。
我在薄雾中前行,一心只想找到生还者,但看起来却毫无希望。
猛然间,一个黑影从前面一闪而过,像是一个匆匆跑走的人,我连忙追上前去。
只是那人的速度控制得太好,无论我怎么加快速度,他始终在我追不到的地方,若隐若现得,让我很是着急。
“喂!你等等我。”我略带命令地口吻说。
他还是不为所动,眼看就要跑到后山了,我心里慌张但仍紧追不放。
终于,那人在一处空旷之地停下了脚步,他转头看着我,而我也渐渐放慢速度,走近他。
但奇怪的是无论我怎么接近他,我始终看不清他的样子,怎么看都是黑漆漆的怪物模样。
“你是谁?”我不禁问道。
那人没回答,而是指了指脚下,我低头看去,不禁一惊。那人所指的地上正躺着一具死尸,死尸身上的肉像被刀工精良的厨师给切出的爆裂花纹儿一样,血红血红的如同绽放了一身的花朵。
我连连后退,这可比刚刚途径的那些人死相惨多了。
可是不想那黑衣人竟然说话了,声音含混不清,但我听懂了,他说:“喜欢吗?”
喜欢吗?我又不是变态,怎么会喜欢这种开膛破肚的场面呢?
“尝尝看,你会喜欢的。”那人又说。
尝尝?让我吃吗?我开始觉得这里的气场完全不适合我,一股莫名的恐惧袭上了我的心头,我立刻转身,拔腿就跑。
也不知那黑衣人使了什么招数,竟然让能将我拽得连连后退,即使我趴在地上用手死命地摸索着地上一切可以抓住的东西也是无济于事,那人的能耐太大了。我被他腾空吊起,又不偏不倚地直接摔在了死尸的身上,我的脸深陷进那被切割开来的碎肉里,血腥味儿呛了我一脸。
但让我意外的是,我竟然没有想象中一般讨厌那味道,最后,我被那黑衣人捏着嘴,他强行把碎肉塞进了我的口中,然后我机械式地咀嚼着,吞咽着,一口接一口。
我醒了,我大口大口地呼吸,证明我还活着,我使劲儿地扇了自己一巴掌,疼,我是真的醒了。
这梦简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不过幸好是梦。
看了一眼手机,还没到起床时间,但我却躺不下去了,于是坐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一边喝一边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走廊里有流水声,好像是浴室里传出来的,难道是我昨晚忘记关水龙头了?那这流一晚上得多少钱啊?
我循声而去,却看见房东赵子同正在水池里洗着衣服。
“呦,是房东啊,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打招呼道。
“今早。”这时我才注意到他手中的衣服竟是我昨天换下来的那身。
“快快快放下,我的衣服怎么能让你洗呢!给我把,我自己来。”赵子同一把推开了我。
“没事,我这人见不得脏衣服,下回脱了记得洗,这次就这样吧。”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谢谢啊,您这房东可真够意思,租房免费,还给配车,现在衣服都给洗了,现在哪儿还有这么好的事儿啊?不过,你怎么不用洗衣机啊?”
“你这衣服有些地方是洗衣机洗不掉的,我先手洗完再扔洗衣机,不过,你这是上哪儿去了?衣服上怎么好像有血呢?”房东扭头看着我。
“哦,见义勇为蹭上的血,不是我的,放心吧。”我从容地撒谎道。
“是不是你的倒无所谓,只要你别惹上什么事情就好,我这里可不欢迎警察。”房东看着我的眼神像是在警告。
“放心吧,我可是良民。对了房东,这两天看到卫伟了吗?”
“那个胖子?好像是看见了,我也没怎么回来,没太注意。”
“哦”
“怎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