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征东军,赵杞是痛恨交加,这不仅仅是因为征东军介入到了代郡,意图吞并代郡是昭然若揭,更因为自己还有把柄握在对方手中,赵牧之死,是赵杞决不愿意让世人知道的真相之一。正如赵杞自己大力宣扬赵牧是死于代郡和征东军之手一样,征东军也在大力宣扬赵杞害了子兰,双方各取所需。
在这场交易之中,赵杞认为自己是吃了亏的,虽然自己现在拿掉了赵牧,搬掉了压在头顶上的一座大山,但代郡现在成了这般模样,失土丧师的罪名,自己是怎么也逃不掉的。赵杞现在倒不怕征东军会揭穿赵牧之死一事,因为子兰的死,他们也脱不了干系,揭穿了这层羞布,对双方来说,都是没有好处的。
交易,只要有了第一次,便不愁没有第二次,问题的关键在于,是不是对于双方都有利。所以当贺天举出现在赵杞面前的时候,他更多的是欣喜,因为他敏锐地察觉到,从代郡这个泥潭之中体面脱身的机会终于来了。
“是时候结束代郡的战事了。”贺天举面对着赵杞,开门见山地道。
“你们现在终于认识到自己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了么?”赵杞端着架子,冷然道:“想要议和?那就得拿出诚意来吧!”
看着赵杞的模样,贺天举哧的一声笑了出来,“赵大人,你我双方,彼此都心知肚明,何必如此惺惺作态。现在不是我们要议和,而是我们愿意给赵大人你一个体面结束战争的机会,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你可得仔细地惦量惦量。”
被贺天举如此耻笑,赵杞也是忍不住恼羞成怒,“我看不出高远有什么好心肠。”
“我家都督对赵大人,可谓是仁至义尽。”贺天举慢悠悠地道:“代郡之战,已经打了一年多了,赵大人您得到了什么?是代郡人的仇恨,还是这几乎成了一片焦土的南漳?西陵城稳若泰山,赵大人您可有半分余力前去攻打?现在赵大人在国内已经是焦头乱额了吧,赵王不满,同僚嫉恨,秦军压境,国内早已民怨沸腾,赵大人早就想结束这场战事难道不对吗?现在,我们给您这样一个机会。”
赵杞恶狠狠地瞅着贺天举好一会儿,才道:“高远想要什么?”
“恰恰相反,这一次,我家都督什么都不要,只需要赵大人您撤出代郡就够了,结事对代郡的战事,对你,我两家都有好处。”贺天举道。
“代郡战事持续近两年,耗费国资无数,如此撤走,我如何向大赵国民上下交待?”赵杞想到这一点,脑袋便又隐隐作痛。
“理由我们当然已经给您找好了。驻扎全城的周长寿意图染指我大燕渔阳之地,现围,走投无路,他麾下可还有两万余精锐的赵军,您撤出代郡,换回这两万投降的赵军战俘如何?”贺天举道。
赵杞眉毛一掀,“据我所知,周长寿此人,是绝不会投降的。你所说的两万赵军战俘,不知从何而来?”
贺天举双掌一拍,“赵大人果然深悉周长寿此人性子,我大军数路围困周长寿部,如果想要全歼该部,早就动手了,但我家都督顾念着与赵大人的交情,心中有所不忍,所以愿意拿这个来与您交换代郡的和平。周长寿想死战,但他下头的将官,必然不肯陪他一起送死,赵大人你定然是有法子解决这个问题的,只要解决了周长寿,那这两万赵军必然便会愿意投降了,他们投降之后,我们便用这两万赵军战俘与您交换撤出代郡一事,我想这样一来,赵大人您于上于下,可都说得过去了是吧?至少在军中,你会获得不少的拥护,因为您放弃了唾手可得的代郡郡城而愿意换回被俘的士兵,这样的好名声,可不是年年都有的!”
赵杞听到这里,已是砰然心动。代郡这场战事,发展到现在,早已经是打不下去了,在征东军的支持之下,代郡甚至都没有动用在山南郡的冯发勇部,便与自己打了一个相持不下,而赵国,又不可能派出太多的部队投入到代郡中来,河东与魏国方向,秦军的压力与日俱增,这个时候,拿代郡来交换落入征东军圈套的两万战兵,的确可以缓解各方面的压力,至少在军方,他们不会来责怪自己了,而有了军方的支持,其它人的一些狂吠,又何足道哉?
“我军撤出代郡,你们是不是就要正式吞并代郡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仍然无法交待啊,这失土之责,我可背不起。”赵杞开始讨价还价。
贺天举大笑:“赵大人您大可放心,代郡,虽然是我征东府必拿下的一块地盘,但也不会选在这个时候,所以您尽管放下这层担心。”
“我军可以结束对代郡的战事,但已经占领的地方,不会退还给代郡。”
“赵军必须退出南漳,至于鹤锋与监利,赵大人尽管可以留在手中。”贺天举微笑道:“南漳是西陵城的门户,赵大人只有退出了南漳,方才显出诚意来,我们双方也才能放心地交易。”贺天举在这个问题之上当然不会让步,鹤锋,监利已经几乎打成了一片白地,百姓十不存一,早一点晚一点拿回来,并无碍大局,但南漳必须收回,也只有收回了南漳,征东军才能放心地将步兵所统率的骑兵抽调到东胡战场。接下来,高远将要竭尽全力解决掉东胡,将整个辽东完整地拿到手中,也只有做到了这一点之后,他方才能放心地回过来的,将自己的重心,重新移回中原。
贺天举带着满意的心情,悄然离开了南漳,代郡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