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府招待女眷的筵席摆在冷香阁里,此处热闹非凡,只见院子里一片张灯结彩,花团锦簇的光景,那红的,粉的,黄的花儿盆景堆了满满的一院子,廊下挂着飘摇的彩带,上面系着各式各样的小铃铛,微风一吹,便叮叮当当的响了起来,好不热闹。 院子里人影交错,宾客满棚,有穿得鲜亮的丫头婆子在各处招待着各府的女眷。
见林氏等人进门来,便有人殷勤的上前来道:“可是秦府大奶奶?”
林氏微微打量那丫头一眼,只见她十七八岁的年纪,穿着不俗,身上金银玉饰比小户里的当家奶奶还贵重几分,知道她是在贾夫人面前得脸的,因此不敢托大,连忙点了点头,又道:“有劳姑娘问一声。”
那丫头笑,“奴婢是贾夫人房里的大丫头,奶奶叫我鹦哥就是了。”
林氏笑着点了点头。
鹦哥把一干人等往院子里领,边走边道:“还没到开席的时候,夫人跟六小姐,大奶奶在厢房跟各府夫人,小姐们说话,大奶奶一早吩咐奴婢在院子那儿守着,让奴婢早些带您过去。”
张氏竟能把贾夫人的心腹大丫头指使得团团转?
秦黛心微讶,到底是张氏得贾夫人的欢心,还是别的什么因由?
无从考证。
一行人跟着那叫鹦哥的丫头去了厢房。
说是厢房,可这里毕竟是贾府待客的地方,因此房间的布置也是极为奢华的,房内暗香萦绕,众女眷穿着颜色鲜亮的衣裳或坐或站的围聚在一起,正中间坐着的人,可不就是贾夫人吗?
贾夫人穿了一件银红色遍地金绣团福的细绸外卦。底下穿了件暗色锦罗的八幅湘裙。梳个牡丹髻,戴了整套的祖母绿的翡翠头面,另插了两只红宝石的点翠缕花簪,耳朵上戴着两只用整颗东珠做成的耳坠子,那两颗东珠大小相似,成色相近,都散发新着珍珠特有的柔和不泽,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贾夫人身边站着一个水葱似的人,二八年华,生得一幅好样貌。小圆脸,柳叶眉,眼睛又圆又亮。一张樱桃小嘴,笑起来还有两个浅浅的梨窝。
不是绝色,却也是极秀美的一个佳人。
秦黛心远远的见了,猜到此人便是贾六小姐了,上下打量了一番。只觉得这姑娘那一身的气派当真是常人比不得,到底是打小就悉心教导的小姐,虽是庶出,可却瞧不出任何的不妥来,听说六小姐自幼极为聪慧,喜读书。又擅音律,也难怪人家身姿似柳,隐隐又有松之傲骨。
唉。气质这东西,还真不是三五天就能培养得出来的。就好比现在,也不知道谁说了句什么,周围的人都善意的笑了起来,贾六小姐虽然很不好意思。但却没有任何扭捏的样子,反而落落大方的站在那儿。脸上也挂着礼貌的笑,只是她一个姑娘家,即便再大方,面对别人的打趣也不可能一点反应也没有,若细看,便会发现贾六小姐脸蛋发红,眼睛里也闪动着羞涩的光亮。
众人暗暗把贾六小姐的表现记在心里,同时也有人悄悄称赞起来。
鹦哥上前道:“夫人,大奶奶,秦府大奶奶带着几位小姐来了。”
原本一直应酬各女眷的张氏也转过头来,翩然起身来到林氏那儿,亲昵的挽了她的胳膊道:“我的眼睛都要望穿了,不紧不慢的。快来,娘也想见见你呢。”…
林氏受宠若惊,自然应允,连忙跟着张氏去见贾夫人。
贾夫人笑着点了头,让人扶走林氏,又问她身子如何,方婉茹怎么没来等等。
林氏一一答了,又让秦家的三位小姐来拜见贾夫人。
贾夫人含笑点头,视线在秦三小姐身上打了个转,连忙收了回来。
众女眷心思各异,贾夫人中意秦家三小姐的事儿,她们或多或少的知道一些。
屋内气氛微妙,众人的注意力不知不觉的从贾六小姐身上移开,放到了秦黛心身上。
林氏察觉有异,心想不好,贾六小姐可是今天的主角,不论因为什么,都不能抢了贾家的风头才是,她连忙把视线放到贾六小姐身上,赞道:“几年不见,六小姐倒是越长越漂亮,听说你一直醉心练琴?”
林氏出嫁以前,在京城见过贾六小姐几次,只觉得那时她虽然还小,性子却十分沉稳,谈吐也十分的不凡,如今再见,倒是越长越端庄。
贾六小姐连忙上前见礼,唤了声:“大奶奶。”随后又道:“偶尔弹弹而已。”
张氏趁机道:“哪里是偶尔弹弹,她呀,整日待在琴房里头,一弹就是四五个时辰,除了弹琴,还要拿出时间来,下棋,连女红也舍不得扔下,这么忙的人,怎么会有时间参加咱们这些闲人的聚会呢!”
众人连忙赞了几句,又夸道:“到底是贾夫人会教闺女。”
贾六小姐是庶出,她姨娘命薄,在她长到三岁的时候撒手去了,贾夫人没有闺女,看在这孩子自小乖巧又可怜的份上儿,便把她养在了自己名下。
贾夫人待六小姐虽不及亲生,却也不曾苛待,甚至隐隐有点拨她的意思。
众人看得分明,纷纷称赞贾夫人贤惠。
林氏悄悄瞄了眼一旁几案上堆着的贺礼,转身从丫头手里拿过一早准备好的盒子,“今儿是你的生辰,我备了份薄礼送你,还望六小姐不要嫌弃。”
贾六小姐接了盒子,娇嗔道:“大奶奶惯会说客气话,景芝在这里谢过大奶奶。”贾六小姐过后得知是琴谱,欢喜到心坎中去了,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