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不等小丫头叫起,秦黛心便神清气爽的起来梳洗了。
春丽给她梳头的时候,轻声轻语的跟她讲了昨天的事情。
“如意看您睡得香,便没敢叫,只是轻手轻脚的在屋里添了几块银丝碳,想着小姐可能是昨个会客累着了,便更心疼了,直说以后小姐出门时,到哪都得跟着。”
秦黛心笑,心想自己哪里那么娇贵,无非是几个丫头听说了她和秦若心争执,怕自己吃亏罢了。
爱莲端着描漆的拖盘进来,把精致的早点一样样摆上桌,转身掀了帘子又出去了。
“她这是干什么呢?”忙忙碌碌的。
如意在一旁笑,“小姐怕是有两年没尝过爱莲的手艺了,这丫头做东西精细着呢!今天一早就忙活开了,做了不少您爱吃的东西。”
真是有心了。
梳洗打扮在秦黛心眼里看起来,实在是难,可交到春丽手里,不过是半刻钟的事儿,她今天既不出游,也不见客,只让这丫头随意盘了盘头发,带朵纱堆花了事。
桌上有香喷喷的鱼蓉粥,热气腾腾的小笼包,桂花糕一盘,杏仁糕一盘,云片糕一盘还有前些日子刚腌制好的八宝菜,凉拌银芽丝。
秦黛心哪里吃得了这么多,可又不想让爱莲失望,只好每样都吃了一点,连平时不怎么碰的甜食也吃了一些,喜得爱莲在一旁眼泪汪汪的。
小丫头们撤了桌子,上了热茶,秦黛心禀退春丽和爱莲,让如意找来雪晴在屋里说话。
秦黛心见她穿了件丫环样式的青色小袄,头发也梳成了府里丫头们惯梳的包子头,这样一打扮起来,虽然不及爱莲、春丽清秀、也没有如意的恬静,却淡化了她原有的倔强,显得整个人神采奕奕。
“规矩可都学起来了?”
“回小姐,奴婢不敢自大,学了七八成。”回答得不卑不亢,好像练了很多变似的。
当初自己问她话时,她好像也是这么回的,一副很懂规矩的样子,没在府门里待过的人,怎么会这么沉稳?
这样一想,秦黛心的目光便在雪晴身上不住的打量起来,见她眼中清明,没有闪躲之色,又稍稍的放下了心,却用眼睛的余光瞄了一眼她的鞋。
府里的丫头们惯常都穿裙褂,为的是方便劳作,所以这种裙褂一般都略短一些,刚好露出丫头们脚下的一双鞋,防止裙子太长被绊倒。
很干净的绣鞋,厚底绣青枝纹,鞋尖处绣了两朵小小的海棠。
秦黛心收回目光,轻声道:“我这里已经有了一名大丫环,两名二等丫头,你既是识文懂理的,我便也不会亏待了你,从今天起,就和春丽爱莲一样在屋里侍候吧!有事如意会吩咐你做,无事时也可以与她们亲近亲近,学习打点这院子里的迎来送往,你刚来不久,我对你也没有什么别的要求,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既可,明白了吗?”说到最后,语气里隐隐有了警告的意思。
雪晴心里一紧,低头应诺,却是多一个字也没有说。
看来也不是耍奸圆滑的人。
秦黛心递给如意一个眼神,后者会意,转身出去了。
“我这院里,倒是没有安置你母亲的位置,不过,我手头上有一个庄子,正缺人手,想派她过去,你可有什么意见?”
声音不高不低,不紧不慢,听在雪晴心里,却如雷鸣之音。
“全凭小姐作主。”话里有难以琢磨的一丝犹豫。
秦黛心挥手让她退下,思考起来。
如意进屋时,就看到秦黛心这副想着心事的模样,她不敢打扰,忙搬了一个三足小凳坐在一旁做针线。
秦黛心暗想这母女的来处,也不知是谁安排在自己身边的,这人怕是不简单,既能安排了在大街上认亲被拒的那一幕,怕是也安排好了一切,自己就是去问,也问不出什么。什么人会这么了解自己,知道自己一定会插手这件事呢?这母女二人身份不明,是敌是友?进秦府来到她身边为的又是什么呢?
她想了半晌,竟也理不出半点头绪来。
此时天刚蒙蒙亮,秦黛心是五更起身的,现在也不过卯时一刻初的样子。
“小姐,该去夫人那里请安了。”
秦黛心沉思了一下,让如意服侍着穿戴起来,如意嫌她只带一朵纱堆花太素,便做主给她插了两只珠花,又戴亮亮的水晶耳坠子,这才动身。
秦黛心让如意喊了雪晴跟着,如意只对她道:“小姐有意让你在院子里多走动,这是你的福气。”
主仆三人去了方婉茹的院子,却因正在节里,府里事务繁多,方婉茹没有像往常一样亲热的拉着她说话,只简单的问了问她的身体,又吩咐如意尽心侍候,便端了茶送客了。
秦黛心并不在意,如意却担心是不是因为昨天李公子到府,二小姐受了罚的事儿影响了方婉茹的情绪,余光瞥见雪晴目不斜视的样子,心里突然一紧。
三人又去了方氏的院子。
自从公孙锦设计不成那件事以后,方氏对秦黛心的态度就变得十分微妙,既不像往常那样淡淡的,却也没表现出什么不满,除了最开始那段时间很少见她以外,现在居然还开始淡淡的关心起她来,见她去请安,连忙问她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吃些补品之类的,令秦黛心大惑不解。
也许是为了秦家,想要拉拢江东李家,所以有此举也不一定。
秦黛心无声的笑,她和李慕八杆子也打不到一块去,怎么就被他们盯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