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开!”
通道之前,一道道五彩斑斓的攻势向着那站在通道之前岿然不动的身影落去。
姬明远身周一道道明亮的橙色波纹浮现,将那一股股攻势一点一滴地消解。
他闭着眼,血泪不断地垂落,滴落在土壤。
姬明远的身躯在不断地颤抖,那是无法抑制的颤抖。
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了。
但是他绝对不能动摇。
绝对不能将这些大帝放回六界,绝对不能让那毁灭的力量进入六界。
一股股鲜血间歇性地从姬明远的躯体之中pēn_shè而出,渐渐地就连pēn_shè而出的鲜血都干涸了,间或有一滴两滴从伤口之中滴落而下。
他突然有些明白地葬了,有些明白这无数岁月以来,与他越走越远的那些朋友的想法了。
并不是他们真的就愿意那般无情,愿意牺牲一部分的无辜来拯救更多的人。
他们做出每一个决定的时候,那平静的脸下,也隐藏着深重的痛苦吧。
但是他们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着那么多人去死,为了自己的清名而在一旁旁观。
他们也在痛苦中挣扎,挣扎着想要让别人好好地活下去。
如果牺牲自己就可以让两方人都好好活下去的话,他们会毫不犹豫。
然而现实却太冷酷,太无情。
逼得他们只有忍受着内心的煎熬,去选择一个流血流泪更少的办法,哪怕这个办法也根本就谈不上正确,落到谁的口中都会成为一口尖刀。
就像他现在这般,他堵在这里,堵在那些大帝,那些修士重返六界的路上,就是为了让这些人去死,用他们的死来为六界拖延时间,让六界的生灵付出更少的代价。
也许他们此刻手染鲜血,所以他可以心安理得。
但是如果他们不曾手染鲜血呢?
难道他就能放他们离开吗?
哪怕他们不曾手染鲜血,此刻他也绝对无法让开一步。
哪怕他一生所坚守的一切此刻都已经被他的举动所毁灭,他也绝对不会让开一步。
因为这是他的能力带给他的责任,他不能逃避,他必须承担。
他亲手为他的理想敲响了丧钟,他将成为他理想的殉葬品。
这是他最终的答案。
阴山上。
穆天子张开了双臂。
坚韧的断天丝一根根交缠着,紧贴着穆天子的身躯不断地交织着,就好像是一根根丝线,快速地编织着,要化为一件明黄色的衣袍。
那件明黄色的衣袍在片刻之间便已经成形,很合身,将原本便英武不凡的穆天子衬托得愈发威压而郑重。
盛姬小心地帮穆天子整理着那一身衣袍,拉平了每一个皱褶,将穆天子全身上下一一都打理得很整齐,再没有了穆天子平日里一副皱巴巴的邋遢模样。
盛姬轻轻叹了口气,将五口镇岳剑一一挎在了穆天子的腰间,随着她修长的指头挥舞,一根根断天丝凸起,将镇岳剑裹缠而住,牢牢地固定在穆天子了的腰间。
盛姬最后绕到了穆天子的跟前,慢慢地把穆天子的衣领拉了拉,眉眼完成了月牙,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我说过,我这辈子绝不守寡。”盛姬伸出手指,指背慢慢摩挲着穆天子的面庞,“我们走吧,为了你的人间,为了你的人民。”
穆天子嘴角抽搐了许久,才终于喟然一叹,伸手握了握盛姬有些微凉的小手,道:“我这辈子欠你的,下辈子再还。”
“你不欠我什么。”盛姬笑着,用额头微微触了触穆天子的胸膛,“你是人间的君王,你自然便要为你的人民而付出,这是君王的宿命,在我当年决定嫁给你的时候,便已经知道的。这么多年,我从未后悔过,也从未怨过。”
穆天子笑了起来,道:“好吧,走吧,让他们看看人间的君王,是什么模样。”
“好。”盛姬微笑点头,与穆天子握紧了手,转身面向了通往鬼国的通道。
“嘶——”
远方,倏然传来一阵阵马匹的长嘶,一阵阵轰鸣之声响彻四野。
夜色之下,八匹骏马的身影倏然跃出,长嘶着,奔驰着,向着阴山而来。
“造父!是造父他们来了!”盛姬顿时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八匹毛色各异的神骏踏空而来,每一次迈动矫健的肢体都在四周鼓荡起一股股风暴,在山间回荡。
一匹周身仿佛燃烧着火焰的骏马奔驰得最是迅捷,一对宛如血红水晶一般的双翼在它的背上张开,每一次震动,都能掀起翻江倒海的风暴。
楚风看着那如同火焰一般燃烧了夜空的骏马,神情中满是讶异与惊愕。
远方的离绾更是惊呼出声:“火云!”
火云在万壑山之后随同离绾返回了离水,但是不久之后便自行离去。
这么多年从未有人见过它,楚风也不曾得空去寻找它的踪迹。
但是楚风万万没有想到,此刻会在这里见到火云。
火云落在了楚风的跟前,低下头,埋进了楚风的怀里,反复地摩擦着,打着响鼻。
楚风也笑着,轻轻抚摸过火云那柔软的鬃毛,另一只手拍打着火云强健的脖颈。
“陛下!”
一个男人的身影陡然闪现,身后七匹毛色各异的骏马纷纷瞪着充满了灵性的眼睛,看着四周的一切。
楚风看着那个男人,觉得有些眼熟,想了许久才终于想起了,这便是当年将火云出售给他的那个驯兽师。
“臣下来迟了,请陛下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