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陆琪眼里所有的希冀都已经消散了,眼睛里只剩下了绝望,只剩下了无法理解。
陆琪只感到如坠冰窟,留给她的只有一片彻骨的寒冷,一片无法摆脱的绝望。
她能在一刻之间根据命轨的运转推算出三千六百七十五种可能,但是她始终没有推算出来自祖恭会拍向吕牧之的那一掌。
吕牧之被一掌拍飞了数十丈远,才堪堪停下,他的七窍里都涌出了一片污血,顺着他的面庞垂落而下,显得无比可怖。
但是吕牧之没有发怒,而是大声地笑了起来,笑得无比恣意,无比放肆,就像是发生了什么值得庆贺的喜事一般。
随着他的大笑,他鬓角凌乱的花白头发在风中乱舞,使得吕牧之显得异常憔悴,异常疲惫。
“祖师弟,今日三妙宫将彻底从人间消失么?”
吕牧之在那一瞬间,就仿佛是苍老了数十岁一般的,让人忍不住满是同情与怜悯。
那一掌让吕牧之明白了所有的事情。
阴山之事后他听到穆少恩的复述,便倍感困惑,太多的不合常理,太多的疑点无法解决,现在他终于都一一明白了。
因为早在那之前,祖恭便已经背叛了三妙宫。
以三脉不应厚此薄彼为由提出让楚风去阴山的人是祖恭。
希望三人能独自历练,而让三人独自先行的人还是祖恭。
分派到达之后的事务的,依然还是祖恭。
所以一切的发生才会那么恰巧,恰巧院落无人,恰巧发生在单纯没有心机的楚风的身上。
如果不是有着颜天君的弟子搅局,当时便让莫璇渔杀了楚风,他们又会编造一个怎样的故事,谁也不会知晓。
陆琪之事更是如此。
陆琪的行踪,陆琪的心性,都成为了祖恭透露给傲剑洞天这些人的讯息,甚至还配合地给陆琪指定去南疆行动的任务,亲手把陆琪推上一条不归路。
最终,甚至还利用陆琪的善良,逼陆琪返回三妙宫,将整个三妙宫聚而歼之,不留一个活口,让所有的真相都沉埋在每个人的心中。
他不明白,他百余年的师兄弟祖恭何时竟然成为了这样一个人。
他真的想不通,他看着祖恭的眼神让祖恭感到万分的刺痛。
祖恭的手微微颤抖着,他发白的嘴唇嗫嚅着,没有试着为自己辩解什么。
“祝师侄,果然好本事。只是,老身不认为你有战胜我的本事。”
陆茹终于走到了战场的边缘,身形佝偻,拄着拐杖的陆茹,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体弱多病的老太太,和人间的老太太没有任何区别。
但是没有人敢小觑陆茹,这个星辰岛的大长老,实际上操纵星辰岛大小事宜的女人。
这个女人,在三百多年前就是修士界有名的女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行事干脆狠戾。
这个女人,有资格,也有本事鄙夷人世间大多数的人。
陆茹说话,没有人急着行动,即使是已经开始战斗的人,都停下了动作——除了那片澎湃的黄海与那只不断冲入大海的黑色的舟。
因为都知道,接下来的战斗很可能是非生既死的战斗,尤其是对于三妙宫的人来说,更是如此。
“祝师侄,现在还有机会。”陆茹道。
她说的机会自然是加入他们的机会。
祝允同笑着摇了摇头。
陆茹皱了皱眉,她有些不理解祝允同在想什么。
于是陆茹掏出了一枚牌子,运气催动,凤凰长鸣。
那是来自凤鸣山庄的庄主令。
陆茹已经与凤长鸣取得了一致意见。
祝允同还是保持着难得的笑容,只是那笑容看上去显得有些滑稽。
陆茹看向祝允同。
祝允同道:“晚辈再问一个问题,陆前辈不介意吧?”
陆茹点了点头,这里她是主持所有事务的人,只要她点头了,那没有任何人有质疑的资格。
“为什么我们是最后一个?”祝允同笑道。
陆茹道:“因为三千年前,我们三家就干过同样的事情。”
祝允同又笑了起来,点了点头。
这印证了他心里的猜想,果然如此,果然是因为三妙宫还有一个古老的秘密。
他这一刻笑得比从后山出来笑得总次数还多。
如果不认识祝允同的人,肯定会以为祝允同是一个爱笑的人。
但是凤栖梧了解他的老师,他的老师和他可不一样,不是一个喜欢嬉皮笑脸的人。
所以凤栖梧知道接下来要出事了,要出大事。
庄主令?
祝允同这辈子除了他的授业恩师钱璞,把每个人的话都当做狗屁——还是臭不可闻的那种。
如果祝允同是给人面子的人,也不会当年当着老庄主的面,把凤亦舒打得满地找牙,更不会一怒上天工,废了别人一个长老,更不会一气之下,狩猎天工府弟子,最后被迫被囚禁在后山百年。
凤栖梧敢肯定,接下来师傅要发狂了。
接下来便是当年祝允同几个师兄弟杀上天工府的旧事重演了。
当年天工府有宫一心等一干人等坐镇,祝允同都没有怕过,更何况区区现在了。
看来师傅这百年不出世,已经被人遗忘了祝疯子这个称号了。
确实,祝允同在后山坐得太久了,从后山出来后一直很低调。
当年的狂气似乎收敛了,所以人们都做出了错误的判断。但是祝允同终究是祝允同,那个疯狂起来连自己都怕的祝疯子。
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