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风来到紫琼山山顶,看到的就是一片地狱。
楚风的眼睛瞪得很大,所以一切的景象都映入了他的眼中。
他清楚得记得其中许多尸体的名字,和与他们相关的记忆。
比如那具埋在瓦砾下被活活砸死的老者,那是三妙宫的老杂役陈伯,在三妙宫已经做了三十多年的工,在腿脚不便之后,被吕牧之留在三妙宫上照料着。
他小时候,父亲做工没空的时候都是由陈伯照料他,对待他就仿佛是亲孙子一般的和蔼。
那个时候,楚风就决定了长大以后要好好孝敬陈伯。
但是,现在这个愿望落空了。
他的目光飞速移动着,不再留恋,也不肯再去想关于他们的所有,不管是名字,还是那些记忆,愉快或者不愉快,他都不想再去回想。
勾起的记忆会让人痛苦,会让人惆怅。
可是他一眼望去,已经见不到活人了。
活人都是三大派的弟子,三妙宫里已经没有活着的人了。
楚风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情绪,胸中就像是一团火在燃烧一样,就像什么东西压着一样,就像什么东西要向外涌一样。
他的手开始颤抖,他攥紧了自己在凤鸣镇上买的铁剑,他看着那些沾满血腥的身影,眼里的世界慢慢也被血色充斥。
终于有人发现了突然出现在紫琼山上空的楚风,一身大红袍绣凤凰纹案,再好认不过的凤鸣山庄图案。
云埔自然也发现了楚风,他咧嘴笑了起来,眼里有难掩的妒意。
“原来是你,急着送死来了么?”云埔纵身而上,持剑直指楚风。
楚风没有答话,回答云埔的只有一剑,杀意凌然的一剑。
云埔只觉得左肩一凉,笑容凝结在了脸上。
他扭过头看向自己的左肩,看着自己整条左臂齐肩而断,血就像是从喷泉之中pēn_shè出的水一般激射而出。
云埔顿时怒意大作,虽然六阶已经完全可以重生断裂的肢体,但是毕竟是断臂之辱,心高气傲的云埔如何受得了!
云埔怒吼一声,方想御剑,又觉右臂一凉。
云埔扭头看了看自己的右臂,又是一个齐肩而断,断面齐整光滑,就像是镜面一般。
云埔打了个寒颤,他急忙后退数步,他觉得眼前这个人就是怪物。
他之前不过是五阶中段的修为,只不过发了一会愣,怎么变得这么厉害了呢?
怎么会连手都没动就把自己两臂都斩了呢?
楚风怒吼出声,声音震荡如惊雷。
“爹,我是楚风啊,我是楚风,你在哪里啊爹!”楚风高喊了起来,声音万分沙哑,万分低沉。
楚风!
陆茹的脸色一变,楚风?
现在鬼国与俗世的通道应当已经关闭,任凭再大的法力也难以开启,不然颜天君也不会在过去的三百多年每隔八十年才来人世大闹一场。
但是他现在能出现在这里,是不是意味着,他能自由出入鬼国?
“拿住他。”陆茹顿时失去了所有对祖恭的兴趣,现在只有楚风,更让她感兴趣!
“啸——!”
一声凤凰长鸣,来自九霄之上,凶戾张狂,放荡不羁。
陆茹感觉到了一点压力,她循声向凤鸣之声来处望去。
一只凤凰在空中自由起舞。
祝允同冷冷地俯瞰着陆茹,笑着道:“陆老前辈,真是抱歉,让您失望了。”
陆茹皱起了眉头,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祝允同硬生生吃了她一套完整的太阳爆发,却连一点伤势都没有——甚至于,看起来更强大了一般。
她感到了莫大的压力,沉重而难以承受。
“也就这点本事而已了吗?”祝允同笑了起来,神色之中没有轻蔑,却比轻蔑更让陆茹感到难受。
她莫名地感到了几分愤怒与怨恨,愤怒与怨恨的对象自然是那个毁灭了她前进道路的颜天君。
如果不是颜天君毁灭了她前进的道路,她怎么可能会这般被小辈轻视?
陆茹沉默着,身周星河再现。
退到陆琪身边的苏错新生而出的手抱紧了陆琪,右手则坚定地握住手中的那口苗刀,刀锋对准了对面一脸冷漠的宫天保。
剑名无闻的目光依然没有移动,依然看着山顶的那个黑点,脸上的兴味更浓。
穆少恩四象谱骤然收敛,皮肤上也渗出血来。
“好配合。”凤栖梧朝穆少恩眨了眨眼,咧嘴笑了起来。
路驽看着莫璇渔掉落的方向,沉默不语。
“孩子们很辛苦。”祝允同看了一眼紫琼山,神色之中有难掩的愤怒与悲哀,为那些孩子们,也为自己,“分明只是一些少年,你们凭什么要逼迫着他们承担这么多痛苦?要来,你们来便是了,不要把那些孩子们,变得跟你们一样,充满了肮脏的腐臭。”
陆茹冷笑几声道:“身为门下弟子,奉命而行,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么?”
“其实你们想要的只是一群听话的木偶罢了。从进门起便反复灌输各种扭曲的观点,扭曲孩子们原本单纯之心,扭曲他们的本性,使得他们成为你们满意的玩偶,却毫不在乎他们所要付出的代价,要承受的痛苦。”
陆茹冷笑道:“好像凤鸣山庄,三妙宫也置身事外一般,试问整个六界,有多少门派,有多少世家不是这般教养弟子?”
“至少,我不认同。”祝允同说道。
“你不认同那又如何?”易苏苏挑了挑眉,不屑地嗤笑了几声,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