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条线出现在石阶上而石阶却还不曾断裂开的那一刹那,楚风和凤栖梧都微微向前倾着身躯。
在石阶断裂开的那一刹那,楚风和凤栖梧都向前迈出了一步。
这一步,对于楚风和凤栖梧来说,都不是简单的一步。
这一步,就意味着楚风和凤栖梧就此要以彼此的性命作为目标,再也不留任何的情面。即便两人过去有着良好的关系,即便两人曾经还并肩而战。
但是此时此刻,他们却有着迥然不同的立场,注定有着无法调和的矛盾。
凤栖梧身后是早已衰落的凤鸣山庄,他需要一个人扛起这个山庄,哪怕生性洒脱的他从来不想扛起这个山庄,只想在天地之间逍遥,但是他却不得不来承担。
因为他是凤家人,因为他是凤家唯一的后人。
他不来扛起凤鸣山庄的话,凤家祖祖辈辈的心血便付诸东流。
哪怕他本来也不在意这样的心血付诸东流,但是他无法对父亲与叔父鬓角的花发无动于衷。
他是凤栖梧,凤鸣山庄的凤栖梧。
从出生的那一刻起,他就被打上了凤鸣山庄的记号,永远也洗不掉。
他不想再看到父辈的长吁短叹,也不想再看到同门的忍辱含悲,所以他必须担负起凤鸣山庄,将所有的敌人斩落在自己的手里。
即便他甚至同情敌人,但是……敌人终究是敌人。
他心会动摇,但是他手里的剑,却不会动摇。
九霄剑,积蓄的是从九霄之上落下的势,磅礴而无可违抗,每一次递出,便是倾覆天地的力量。
朴实的木剑划出一道圆润的弧线,在夜空中舞出一片火焰,那只枯瘦的凤凰再次清啸,冲上九霄,又要从九霄俯冲而下。
九歌剑,依仗的是灵动莫测的形,自然而又率性,行动的轨迹,无论如何都难以捉摸。
华丽的金剑向前直接地探出,一点点火光在金色的剑上跃动,一只只细小的凤凰不断地从剑光中飞出,使得金色的剑的形体失去了踪迹。而又随着那些凤凰不断地缠绕,又凝聚出了那口金光朦胧的剑。
两口剑同进退,两种功法相互配合,那只枯瘦的凤凰便变得金光灿灿起来,时而分开成为无数细小的金色凤凰,时而又汇聚在一起,成为那只高傲不可一世的凤凰,带着九天悬河的气势,沿着山道,一往无前地向那条细线的末端冲击而去。
楚风单手握着木鞭,血发乱舞,踏步向前。
凤栖梧有两口剑,但是他只有一根木鞭。
他觉得自己还需要一口刀,之所以是刀而不是剑,那是因为他现在心中暴怒。
而暴怒之下,刀显然更为合适。
所以他左手里握住了一口平凡朴实的刀,那是一口血刀。
楚风的身后还有一尊魔影。这尊血sè_mó神的身影比以前无数次都要凝结得结实,就仿佛成为一个真实的存在。
这是一个魁梧的男人,浑身的肌肉就仿佛是虬龙一般高高地凸起,他的手臂粗壮,一看就仿佛是充满了能够撼动山岳的力量。
他的步伐稳健,每一次迈步而出,都会踩踏得大地震颤,江河泛滥。
这是一个愤怒的男人,他赤手空拳,却将拳头握得紧紧的,随时准备着挥舞而出。
他的双眼里满是血光,甚至在不断地向外流淌,令人不由得有些心慌。
凤栖梧仗剑而前,那只凤凰在夜空中不断地变幻着轨迹俯冲而下。
楚风鞭刀齐舞,那血sè_mó神怒吼着向前极速地奔跑。
石阶终于沿着那条细微不可见的线微微分开了一点肉眼可见的距离,而那怒吼着的巨人与那只凤凰终于在山道的中央相遇。
金光璀璨的凤凰化为千万道细小的凤凰,想要穿过巨人的拦截,落在巨人脚下的楚风身上。一道道金光璀璨,华丽而又炫目,在夜色之中飞舞缭绕,交织出了一条条金色的飘带,横亘了整个夜空。
但是巨人却怒吼着显化出千万条手臂,每一条手臂都在夜空中飞舞拦截着那一道道金色的流光。
每一条手臂都粗壮而有力,每一条手臂却又灵活而迅捷,它们重叠在一起,却又不会相互影响,反而相互支援,使得手臂的动作愈发灵活。
有的金色流光被几条手臂捉住,难以逃脱,便直接爆裂而开,将魔神的手掌炸裂成为碎肉,鲜血四处飞洒;有的金色流光则根本不改变自身的轨迹,迎着魔神的手臂便斩了上去干脆利落地斩断了魔神的手臂,冲开血雾便向下急速坠落而去;有的金色流光则在无数条手臂之间不断地翻飞着,仿佛是在刻意地嘲笑挑衅魔神一般,时而在魔神的眼前飞舞,引来魔神的手臂却又擦着魔神的指尖而过,更是在魔神的指缝之间戏弄着魔神。
魔神怒吼,血刀睁眼,袒露的胸腹之上陡然睁开了无数只眼睛,无数只眼睛之中喷薄出无数的血光。
血光绵软,仿佛是流水一般,张开形成了一面血色的湖泊,阻挡住金色的流光进一步的侵袭。
然而已经从魔神身边飞舞过的金光却也已经无法回头,一道道落在了楚风跟前,还欲再进,木鞭之上却又是一道凛冽的剑锋,向前喷薄而出,随着楚风手腕转动,顿时在身周绕出无数道剑气,与那一道道金光相抗衡着。
无法穿透血池的金色流光纷纷回转,汇聚在了一起,重新凝结为那只干瘦而睥睨一切的凤凰。
凤凰看着魔神的眼眸里终于有了几分动容,尽管这样的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