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四人终于奔入明军阵中,周围士卒无不欢呼咆哮。
英雄!不死的英雄!
这样的英雄无论是哪个战场、哪个国家、哪个时空、哪个民族,或会被食肉者猜忌,但绝对不会缺少底层军兵、民众的喝采。“先生,弟子束修已呈,不知先生可否满意?”丁一一边让仆役拆卸身上的甲胄,一边喘着气,向于谦行礼说道。
于谦看着丁一那被血染得红到发黑的战袍,那板甲上被箭簇撞出的坑坑洼洼,被刀枪击出的划痕,还有嘴角溢出的血丝,他点了点头,抚须道:“此乃为师所收过,最好的束修!如晋,你可怪为师?”
他说的是刚才始终没有启动伏兵。
丁一摇了摇头,或许他真的跟于谦骨子里是同样的人。
他可以下马和杜子腾共死,因为不愿抛弃战友。
但如果他处在于谦的位置的话,丁一知道,他也同样不会出动伏兵。
“于公!”石亨激动地在旁边请令。
这个时候进入伏击圈的瓦剌骑兵已经漫山遍野,怎么也得一万骑上下,不能再等也无须再等了。
“战!”于谦拔剑斜指向天。
战鼓擂动,令旗飞舞,一道道命令便通过这样原始的手段,一层层分派下去。
德胜门外那些残破的空舍里,一把把火铳、百虎齐奔、火龙出水……纷纷架起,点着火绳之后,剧烈的爆炸声和浓烟把那些残舍笼罩,无数火箭、铅子乱风一般刮向包围圈里的鞑子。
石亨提大刀上马,高呼道:“杀!莫将功劳全让丁容城抢去!”
这个时候的战局已没有悬念。
因为完全落入明成祖的火器与骑兵协同作战的方案里。
先以火器给予对方重击,再以精锐骑兵逼迫。然后步卒掩杀上去,层次分明的作战体系,虽然没有涉及到小队战术,但对于慌乱之中的瓦剌人来说,这种层次分明的杀戮体系,无疑很快就击溃了他们的抵挡意志。
哪怕也先看着不好,又增兵二万上来支援也不能改变战局的结果。
伏击圈里只有两股瓦剌骑兵还在和明军纠缠作战,那是瓦剌的平章卯那孩率领的二百精骑和铁颈元帅勃罗带领的数百瓦剌骑军。他们的勇气不可谓不佳,一次次冲破明军的分割包围,收拢那些瓦剌人。把他们聚在一起,然后再向边上另一伙被分割的瓦剌军兵进行支援……
“先生,该发炮了。”丁一在于谦边上,低声说道。
他不知道历史上原来的战况是不是这样,但现在。很明显跟勃罗和卯那孩缠斗在一起的那些明军,让于谦似乎下不了决心开炮。于谦拈断了两根胡须。他没有去问丁一为什么知道自己伏下火炮。正如他没有问丁一,为什么会恰好把瓦剌人引到伏击圈。
很明显丁一是看透了他布置,至少在于谦的角度,便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发炮?冲那股瓦剌人发炮的话,绝对是杀敌八百,自损千五的。他并没有马上开口。
“一鼓作气!”丁一在边上忍不住又加了一句。
瓦剌人的战斗力绝对不弱,哪怕失去了速度的骑兵,也至少要两三个明军才能挡下一个来。如果这两股瓦剌兵马再让他们救出越来越多的人,那么缠住他们的明军就会更多一些。到时,只会死更多的人。
“炮!”于谦终于下了决心。
火炮,从它诞生之日,就是战争之王。
被白烟笼罩着的德胜门外民舍,推出许多架“三将军”、“碗口炮”、“缨子炮”、“毒虎炮”,它们便是明朝中后期虎蹲炮的前身,因为此前还没发明出虎蹲炮架和炮箍,所以作为炮手的安全是基本无保证的,但国家板荡之际,华夏大地从来不缺热血勇士。
一门门火炮被点燃,有一炮便是霰弹式的数百粒五钱重的弹丸迸射;也有发射三十两左右的铅子炮弹,那德胜门外残破空舍里,黑火药的巨大声响和光亮,使得连绵不绝火光闪现,随处可见火云,强烈的硝烟味道渗入风里,与炮声一般都让战马惊惶。
不时有因为没有炮架而后跳的火炮,把炮手砸死;也有因为没有炮箍,略装多了些药,或是发射多几发之后炮膛内部出了问题而炸膛,把周围的炮手炸得血肉横飞。有呻吟声,有惨叫声,但只要那门炮还能用,马上便有士卒填补上去,刷膛,装药,装弹……
瓦剌的平章卯那孩和也先弟弟铁颈元帅勃罗,都死了。
大明军兵不计伤亡的发射炮火,无论是五钱重的数百颗铅丸霰弹式的攻击,还是三十两重的大铅子都好,绝对不是血肉之躯可以抵挡的杀伤。而且把南京武库搬空的明军,大量的百虎齐奔这种原始的密集火箭筒,与那每两人操作一门的火铳,也是不停地往伏击圈里投射火力。
两股瓦剌军兵很快就被扫平,当然还有缠住他们的明军,大多数也殉国了,这种杀伤根本就是不分敌我的。而明军展现出来的杀伤力,以及瓦剌一方首领身死、数万铁骑的快速减员加上战马的失控,残存的瓦剌军兵倒卷而回,连小汗和长老的责骂和刀弓都无法制止他们的恐惧。
“卯那孩和勃罗都死了,连尸都抢不回来。这就是你的安答报答我的。”也先倒是显露出枭雄应有的气度,分派手下去收拾残军,只是淡然对边上的巴达玛说道,“也是我的错,如是当日一刀杀了丁一,或许今日,勃罗和卯那孩就还能活下去。”
伯颜帖木儿却进言道:“那颜,如此多的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