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被勾动心底最敏感的那根弦,苏玉琢忽然停顿住,沉默有两三秒,她眨眨酸涩的眼眶:“那天我太担心他,走得有点急,又怕打扰你跟人约会,就没给你打电话。”
这算是给自己当初行为的解释。
但也漏洞太多,蹩脚至极。
萧砚端起酒杯,送至薄唇抿了一口:“晚上我给你打电话了。”
“后来有看到未接来电,不过想着你很忙,没敢打扰。”苏玉琢语气随意。
萧砚听她满嘴跑火车,连全名都敢叫,会不敢打扰?
“这么看我做什么?”苏玉琢直直回视,握酒杯的手不由紧了紧,萧砚的眼神,让她觉得自己的心思都被他看穿了。
“你父亲走了?”萧砚收回视线,眼皮垂着,手指慢慢抚摸光滑的杯身。
“嗯,昨天坐飞机走的,有点水土不服。”
话音未落,服务员进来上餐。
餐盘设计很巧妙,对在一起正好拼成心,装点着紫色石斛兰,瞧着情调满满,也不失高雅。
“i、love、you……”苏玉琢缓缓念出那句英文,然后抬头看向萧砚,眼里带着不自知的媚气,“厨子的英文写得真好看,你说呢?”
萧砚无动于衷,低下头继续优雅切牛排,手机有电话进来时,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一面起身走出去。
苏玉琢听见外面断断续续传来萧砚冷感的声音,慢慢敛下脸上的表情,一直带着笑意的眼睛,变得又黑又静。
……
七点半,萧砚把车停在一幢住宅楼下。
苏玉琢没让他送她去学校,而是开来了苏粉雕曾经的房子。
她没急着下车,靠着座位,望向萧砚冷峻的脸庞,许久,萧砚提醒:“还不回去?”
苏玉琢嘴边扯出笑,似乎还带着一丝羞涩:“我想跟喜欢的人多待一会儿。”
顿了顿,“不可以吗?”
萧砚看着她,总觉这丫头嘴里没一句实话。
……
拉着行李走进电梯,苏玉琢看见镜子里映出的自己,她一直知道自己长得漂亮,很多时候,好的容貌能给她带来一些便利,比如这次去杭州的采访,她的外貌没少发挥作用。
她从来不认为利用皮相达成一些目的是可耻的行为,现今社会,美貌也是实力的一种。
可接连在萧砚那儿吃了闭门羹,苏玉琢不禁生出退却的心思。
也许应该转移目标。
萧砚是最好的依仗,但,也不是唯一一个。
京城能与罗家萧家抗衡的人还有,如果捷径走不了,绕点弯路也无所谓,只要能到达同一个终点。
……
京城的天气随着时间往前推移而慢慢变暖。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程庭甄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最后实在没有再赖在医院的借口,才遗憾办理了出院手续。
那天宋羡鱼和程玉词两人都来接他出院,见他愁眉苦脸,程玉词忍不住挖苦:“一个多月您都没搞定妈,真够可以的,您知道我和小鱼为您争取这么长时间有多不容易?活了快三十年,没跟妈说过那么多谎话。”
萧让眉办手续去了,病房里就父女三人,护工一早就已经辞退。
“真不知道你以前是怎么追上我妈的!”程玉词端着老母亲的心态,“您倒是把以前追妈的伎俩拿出来呀!”
程庭甄被女儿数落,没有不高兴,只觉惭愧,低头嗫嚅:“我都用了,不好使……”
“你有没有针对曾经的错跟妈作深刻的检讨?”程玉词问。
“那都过去多久了……”程庭甄道:“没必要再提吧,况且每次跟眉眉说那事,她都翻脸。”
“爸您还是不了解女人,那种事在我们心里是永远过不去的,您错一次,妈会记一辈子,每次想起来都会伤心难过,但这和她会不会原谅您并没冲突,她为那事生气,您就认错,态度诚恳一点,多说几句好话哄哄,她生气一次,您就认一次错,她生气一百次,您就认一百次错,认错又不会少块肉……”
“别觉得尊严面子过不去,您要面子和尊严,您当初别犯错呀,要不您就别惦记妈了。”
程玉词道理一套一套。
程庭甄听得若有所思。
晚上,季临渊在家吃饭,宋羡鱼把念念的推车放旁边,小家伙快三个月,脸上越发肉呼呼,眼睛黑葡萄似的又黑又亮。
季临渊把床铃固定在推车上,念念小手小脚一通乱蹬,床铃缀着的小玩具就发出叮铃叮铃的声响,小家伙一个人能玩一整天。
程庭甄刚住进贡院,萧让眉不愿与他同桌而食,总会早早吃完回房,今天倒没有,吃完饭把推车拉到自己跟前,握着外孙女小脚丫子玩儿。
程庭甄看着她,一脸欲言又止。
宋羡鱼端着碗,一面吃,一面看着父亲心急的样,终于吃完,她对洪姨和月嫂说:“你们回去休息吧,桌子明早再收拾。”
两人没多说一句,一块回了小楼。
宋羡鱼拉了拉季临渊腰侧的布料,“一会儿我们一起给念念洗澡吧。”又转头对萧让眉说:“那我们先抱念念回房了,您跟爸也早点休息。”
说完,拿眼看了看季临渊。
季临渊立刻起身,从推车里抱起小家伙。
“要不要我帮忙?”萧让眉跟着起身。
“不用了,我们自己就行,您还是帮爸吧,爸胳膊不方便……”言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