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亦双小心翼翼地帮安安换好衣服,把他抱到旁边的床上,给他盖好被子;躺在病床上的厉擎苍,一直在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内心却突然涌上来阵阵酸楚。
她连这个跟她非亲非故的孩子都能如此疼爱,为什么就不能多看一眼,一直在她身后,默默守护着她的他呢?
深夜,陆亦双跟安安一起睡在厉擎苍旁边的病床上,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厉擎苍本以为,这一夜对他而言又将是个无眠之夜;但这满室莫名的温暖让他安心,仅过了片刻,他竟会有了久违的,困意来袭的感觉。
他闭上双眸,不一会也睡着了。
*
半夜,陆亦双是被厉擎苍的叫声给吵醒的。
“水……水……”
这声音虽然既轻又沙哑,但她睡得浅,还是猛然惊醒了过来,扭头看到厉擎苍在病床上辗转反侧,就起身,开灯,倒了一杯温水过去。
厉擎苍还没醒,双眸紧闭,意识处于混沌状态;陆亦双只得吃力地将他上半身扶起,把水杯凑到他薄唇旁,喂他喝水。
虽然厉擎苍向来很反感跟别人有肢体接触,但现在躺在陆亦双怀里,他却只感觉自己是被阵阵久违的暖流所包围。这种感觉很美好,很安心,让他非但没有挣扎,还不由得在她怀里蹭了蹭。
看着现在如此依赖自己的厉擎苍,陆亦双诧异之余,心底也蓦地涌上来阵阵难以言喻的悸动。
好像,他在她面前一向是强大而无所不能,但无论是谁,也都会有短板和软肋。只是,他从来都没有把自己的脆弱,和对她的依赖,这样直接而毫无顾忌地表现出来……
也许,只有熟睡的,毫无意识的厉擎苍,才会如此肆意吧。
厉擎苍也是真渴了,一点点喝完了水,却依旧没有醒过来,额头上还顿时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陆亦双感觉有些不对劲,试探性地伸手抚了抚他的额头,那惊人的热度就差点让她惊得叫出声来。
他发烧了,而且是高烧。
她眉头深深簇起,下一秒就立即放下了他,跑出去找护士帮忙。
护士台里的三位护士都过来了。其中一位拿了耳温枪给厉擎苍量了体温后,直接叫了起来:“39度8!天哪,厉院长怎么会烧成这样!”
陆亦双一听,已经烧得这么严重了,她眉头顿时簇得更紧,就催促护士道:“你们快给他降温啊,再这样下去可要出危险的!”
“可是,厉院长才刚刚术后,有很多原因都会引起发烧,最严重的是内部感染,会危急生命的,我们不敢轻举妄动!”护士说,“还是赶紧把李医生给叫过来吧!”
“李医生?李医生刚刚才去中药房配药,我打他电话也不接;中药房离这里很远,他一时半会也回不来……今天又没有其他值班医生,怎么办……”
“能怎么办,现在也只能等李医生回来啊……”
……
陆亦双听着这些护士七嘴八舌的讨论,心里愈发着急,最后干脆直接跑出病房,下了住院部,就往对面的中药房而去。
中药房离住院部真的很远,但此时她也不知怎么了,心中骤然变得分外焦急,只想尽快救厉擎苍,就不管不顾地,以最快的速度跑了起来。
如此深夜,一个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的女人在医院里这样狂奔,看着多少有些诡异。但陆亦双却还生怕自己跑慢了,让厉擎苍多受几分痛苦,甚至会发生危险……
也许,不管他们在不在一起,她心里都从来没有做好,要彻底失去他的准备,只是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跑到一半路,她没有看路,竟蓦地被路中央的一块石头给绊倒,整个人直直摔在地上,膝盖顿时被擦破,鲜血淋漓;但她也丝毫顾不得这些,咬着牙站起来,伸手捂住正流血的膝盖,依旧一瘸一拐地往中
药房跑去。
当她跑进中药房时,一眼就看到了里面穿着白大褂,正在配药的医生;她赶紧跑上前,焦急地开口:“医生,厉院长他发烧了,您快去看看!”
“发烧?”相比之下,李医生倒显得镇静很多,伸手看了看腕表,就胸有成竹地说,“不用急,厉院长刚做完手术,应该是全麻后肠胃功能未恢复,我配完药去看看。”
“倒是你……”李医生注意到了她流血的膝盖,“你这膝盖伤得不轻,就怕动到了骨头。来,先坐下来,我给你看看。”
“不不……”即使鲜血已经从陆亦双的指缝里不断往外渗了,她仍然咬着牙拒绝,“医生,我没事……您还是尽快去看看厉院长吧,他烧得很厉害,护士说也有可能是内部感染……”
“这才刚动完手术,内部感染的可能性是很小的,”李医生看着陆亦双这副着急上火的模样,不忍拒绝,最终还是放下了手头的药瓶,“你放心,那我这就去看看。”
李医生一路小跑着到了住院部,陆亦双则捂着膝盖在后面艰难地跟着。
进了病房后,李医生立即对厉擎苍做了一系列检查,最终叹了口气:“厉院长这只是全麻后肠胃功能未恢复,是身体正常的防御反应,没什么大碍。”
听李医生这么说,陆亦双的一颗心才算放回了肚子里,但还是担忧地问:“可是,他烧得这么厉害,肯定很难受;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减轻点痛苦吗?”
“只能用物理降温,”李医生说,“每隔一个半小时,用纱布蘸着酒精给他擦拭全身,帮他散热,烧就能尽快褪去,就是比较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