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超过5秒钟,张光祖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脑袋垂到桌面上,睡着了。
手枪发射的,是最新研制的麻醉子弹,实验表明,就算是一头大象,中弹之后也会昏迷一个小时以上。
现在,邓佳穿着一身紧绷绷的粉红色超短裙,一脸烟熏妆,右手小臂吊个白色小皮包,一看就是从事特殊服务的女性。邓佳脚蹬“恨天高”,“嘀嘀嗒嗒”地走进公寓大门,踩着吱吱作响的楼梯,上到三楼,朝楼道最深处走去。好事的邻居探头一望,又连忙把头缩回,他们看到这个粉红女郎在张先生的门前停下了。
任何人都会主观地猜测:这个中年“宅男”熬不住了,他终于叫了特珠服务。
喜欢偷窥的邻居发现粉红女郎拿出手机打电话,片刻之后,房门打开,粉红女郎倏然消失在张先生猝然打开又很快合拢的房门之后。
那是行动队员透过“射击窥探孔”,用拉钩拉开张光祖的门锁,邓佳一拧门把手,闪身就进去了。
邓佳需要在张光祖的房间里等待半小时以上。她不去管伏在桌上昏睡的张光祖,而是立即对张光祖的房间展开搜查:纸片、笔记本、移动存储介质……最重要的是张光祖用于上网和“办公”的笔记本电脑,统统被装进一个黑色垃圾袋。她的战友们透过摄像头,对她的一举一动进行全程录像。
这个垃圾袋,在邓佳和张光祖离开这个房间之后,立即就会被隔壁的行动队员收走。
做完这一切,邓佳在床上坐下,把自己的头发弄乱,让粉红色超短裙显出几分狼藉。
她冲着“射击窥探孔”做了一个“ok”的手势。
随后,邓佳走到仍然伏在桌上昏睡的张光祖跟前,用右手托起他的脑袋,左手拿出一个喷雾瓶,对准张光祖的鼻孔,喷出一团白色气体。
“那一定是‘解药’!”我情不自禁地叫出了声。
后来,在那个迷漫着金银花香的小花园里,在医院白色的住院大楼阴影下。
“‘解药’这个词,用得不错!”“蝈蝈”微笑着解释:“这种麻醉弹,本来是为了捕获、研究、保护大型野生动物而研制的。考虑到大型野生动物如果被麻醉的时间太长,伤害到神经系统,也就失去了保护和研究的价值,所以专家们研制出了你说的这种‘解药’,只要大型野生动物被完全控制,比如装进笼子,立即对其解除麻醉……不过,你应该能想到,麻醉刚刚解除时,无论是人还是动物,机体勉强可以恢复机能,但脑子里,一定是一团混沌。”
“我知道那种感觉,就像醉酒对吧?能走,能说,就是不知道自己在哪儿,就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叫‘断片’……”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话多了,也许会引起“蝈蝈”的歧义,赶紧把话题岔开:“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我就在隔壁的房间里,我就盯着电脑的屏幕。上级授权,由我担任‘粉红’行动的现场总指挥!”
虽然身着蓝白条相间的病员服,“蝈蝈”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刹那之间,一种傲视苍穹独步天下的凛然之气,让我怦然心动!
也许,那一瞬间的气势,就是我亲爱的“蝈蝈”,就是和他一样,出生入死,战斗在敌人心脏里的战友们,毕生的理想和终极的功勋吧?
后来,“蝈蝈”曾经一字一顿地对我说:“永远不需要,也从来不需要,我不要任何人给我授勋。我给自己授勋!”
“蝈蝈”这样说的时候,我仿佛明白了像邓佳那样的“大小姐”,为什么会抛弃养尊处优的生活,投身于为人类健康和尊严而战的禁毒事业。
因为,每一个理想主义者,都需要毫无愧色地面对自己的心灵,勇敢而骄傲地说出:
“我给自己授勋!”
从这样的意义上讲,我又何尝不是与“蝈蝈”、邓佳一样的“理想主义者”?
我拿什么给自己授勋?
我们的爱情?
我们的婚礼?
我们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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