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红日斜挂在东边的天空上,冒出嫩黄新芽的柳树在风中轻轻摇曳。二月的春风吹在脸上还有些寒意,然而城内校场上却是一片火热。
此时,一个精赤上身、只穿着一条犊鼻袴的精瘦汉子手持鬼头刀左右劈砍,挡下围攻而来的两名赤膊军士。
之后大喝一声,猛然抬腿一蹬,将其中一人蹬飞出去,紧接着举起大刀就朝另一人劈去。
这一刀,仿若携风裹雷,带起一阵呼啸声。
当面那军士似乎被这气势震慑住了,就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甚至没想起来举刀格挡。
校场周围观看的那一群军士皆是提心吊胆屏气凝神地看着,也有那等心神不定之人预料到之后的血腥场面,忍不住惊呼出声。
片刻之后,血腥场面并没有出现。锃亮的鬼头大刀就那么稳稳的停在军士面前,不进一分,亦不退一毫。
紧接着,“哐当”一声,军士手中的刀落到了地上。然后就听到滴滴答答的声音,仔细一看,却是那军士尿裤子了!
“好!”“校尉威武!”
直到这时,周围才响起一阵喝彩叫好声。
听到此起彼伏的喝彩声,精瘦汉子才哈哈大笑一声,反手收起大刀,朗声道:“你们继续练!”
在一片应和声中走出校场,立刻就有军中仆役递上温毛巾。
将大刀随手扔给一旁的军士,接过毛巾擦拭身体,一边随口问道:“今天可有什么事情?”
“都指遣人来请校尉前去议事。”
汉子手中动作一顿,随即骂道:“你这厮!怎地不早告知于某!”
那仆役连忙解释道:“校尉莫怪,那人刚到,此时正在营房等候。”
听得这话,汉子轻哼一声,不再开口。
这汉子却是广节军万字营校尉万富贵。原是青州一商户之子,后来跟着一武师学了些拳脚功夫,也就不愿留在青州经营商肆,便投了军旅。
如今他乃是一营主将,手里面没有握着兵权的诸府城县令都要低他一头,也算是出人头地了。
至于他们口中的都指,自然是广节军都指挥使张和。
万富贵原先是投在张赞军中,后来被调给张和,在广节军内属于张和亲信。
披上麻布袍,也不系腰带,就这么走回自己的营房。
正走着,突然听见前方营房墙角有两人谈话间说到了张和的名字!
万富贵顿时心中警惕,扭头四处看看,此时大多数军士都在校场上训练,这里倒没有多少人。
而那两人交谈的声音渐低,他站在此处什么都听不到。
眼珠一转,当即装着若无其事地样子继续向前。
待走到那两人看不见的地方,他立刻闪身贴着墙脚,缓缓朝那边移动。
眼看这一段墙快到头了,他终于勉强能听见那两人的交谈声。
“......青石县,让他攻城,安排神射手射杀。”
“李都指来安排,请司马放心。”
只听了这两句,万富贵顿时火冒三丈。
联系到之前听到的“张和”二字,这分明是陈、李两人联手想要除去张和啊!
一时间只觉得耳目闭塞热血冲头,好不容易压住怒火,却听这两人要结束交谈。
赶忙离开此处,可不能让他们发现。
只是匆匆离开的万富贵却没发现,在他走后,墙那边转出来的两人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皆是一副大功告成的笑容。
回到营房换了身衣服之后,便跟着张和派来的军士来到城中张和住处。
一进门便嚷道:“都指,那陈、李二厮欲害都指!”
堂内众人乍听此言,皆是震惊不已。
张和更是忍不住起身道:“此事为真?”
“真真做不得假!俺偶然偷听到陈佑那厮派来通知的人同李响那厮手下交谈!”万富贵就差赌咒发誓了,“俺是听见那两个贼厮提到都指名讳才有心偷听。就听到说到青石县让都指攻城,然后让神射射杀都指!”
听得此言,张和不由目眦欲裂,嘭的一声拍在桌上,咬牙切齿道:“贼子欺我太甚!”
说着,转向堂内几人,双眼通红地问道:“你等可愿助我?”
这大堂内,加上万富贵,总共也才七人,其中四名营正,三名营副,皆是可信之人。
此时听了张和的话,几人皆是起身抱拳道:“但凭都指吩咐!”
之后,却是有一个营副道:“都指心情我也理解,只是此事还须得仔细计较才好。”
“人家都把刀架到脖子上了!还仔细计较个鸟!”万富贵当即就骂开了,“咱就直接起兵剁了他个鸟的!”
另有一营正劝道:“万营正莫要急,某倒认为洪营副说得在理。”
他朝张和拱手道:“都指,咱大家伙都愿从都指灭了那陈贼,只是此贼毕竟是上官,贸然杀之,怕是不妥。”
一脸怒容的张和听到这话,脸色也渐渐趋缓。
他虽睚眦桀骜,但也不傻,否则前次就不会想着先激怒陈佑再动手了。
冷静下来之后,他也赞同这两人的说法,当即看向万富贵道:“左右他们是准备到青石动手,咱也不急这一时。”
万富贵这才嘴里嘟嘟囔囔地坐下。
这时张和才沉声道:“不论如何,某都不可能坐而待死!陈佑,还有李响,此二人必须死!”
之前说话的那个洪营副当即道:“都指,最好将此二人之死丢给蜀军。”
见张和点头,他又看向万富贵:“万营正,不知你可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