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松沉默一阵,终于忍不住开口喊道:“师父。”
“何事?”
“锦官府没有府尹,现在的叫知府事。”
大步前进的老道闻言不由一顿,小道童五松猝不及防之下差点撞到他身上。
又走了一段路,眼看前方出现一个村子,老道突然开口:“五松儿你偷偷下山了?”
“都是听上山送粮食的居士说的。”五松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
他拜师这些年也不知试了多少次想偷偷下山,可惜每一次都会被老道抓个现行。
老道微微点头,不再说话。
这两人虽一老一小,但都是修道之人,但见脚步轻快,丝毫没有疲惫神色。
过不多时,师徒二人来到甘子村中,都不要问路,直接往村民聚集的地方去就能找到陈佑了。
蒙学之中,家兵举着一张黄纸站在正中。
这张黄纸是一张日历,是陈佑特别定制的,只有日期和二十四节气,没有宜忌五行之类的东西。
这种日历只有正常日历三分之一大小,纸张粗糙但是不易破,正适合给农户使用。
不过严格来说私印历书是违法的,陈佑只得将此事交给范绍温,定制、购买、分都由范绍温经手。
“一开始不要想其它的,就是让人认得一到十和二十四节气。”陈佑指着这一张日历叮嘱道,“现在是二月,就先从二月三月这几个节气开始,书生教认字,老农仔细讲解每个时间需要做什么农活。”
陈佑在上面讲,周围人皆是一副认真听讲的神情。好在具体措施之前都落到文字上了,陈佑只是提醒一番,便将此处留给范绍温等人。
一出门,就看到一老一少两个道人。
不经意间,陈佑同老道眼神相碰,只感觉天地之间仿佛停滞了一瞬,又好似过去了千百年。
陈佑回过神来,那老道抱拳道:“方外之人飞鹤山真一子见过陈使君。”
飞鹤山真一子?
陈佑微微皱眉,他从来没听说过这么一个人。
只不过对方和颜悦色地打招呼,陈佑也不好冷脸相对。更何况他经历一次穿越,对神道之类的有一些本能的敬畏,敬鬼神而远之就是他现在的态度。
以前在开封去那些个佛寺的时候,也没到所谓的高僧面前晃悠。现在突然有道士找上门,尤其是这道士鹤童颜,一身气度好似得道之士,陈佑心中不由升起一丝警惕。
心中百转千回,脸上却带上恰到好处的笑容:“原来是真一子道长,不知道长寻某,所为何事?”
真一子抚须笑道:“贫道听闻使君施善政,隐然有三代之风,特前来相交。”
听到他这话,五松嘴角直抽。
陈佑不知道,但五松身为真一子的徒弟,陪着老道一路行来可是清清楚楚,他师父还是在路上才听说了陈佑的施政举措的,但来找陈佑的决定却是早早就下了。
陈佑听了这客气话,也不管真情假意,只是道:“道长过誉了,某正欲回城,道长若是无事......”
他话未说完,老道便笑道:“无事无事,正可陪使君好生探讨一番。”
陈佑闻言一窒,他本是想说“若是无事便就此别过”,谁成想这老道嘴如此之快,也只好干笑道:“如此甚好,甚好。”
回城路上,陈佑旁敲侧击,试图问出老道寻自己的目的,可惜这老道顾左右而言他,转移话题的能力一流,一直到进城都没什么收获。
吩咐人将师徒二人安顿好,陈佑自己回到府衙。
刚刚坐下,司录参军事赵振宇便进了书厅:“使君,前些日子吩咐要找的地方已经找好了,陵州仁寿县东有一片地域正合适。”
他说的是适合培育牛痘的地方,由于牛痘技术才刚刚明出来,为防万一,陈佑不准备在锦官府附近培育牛痘。
正好赵元昌也是作此想法,直接让陈佑在整个西川寻一处合适的地方。陈佑事务繁忙,便将此事交给赵振宇。
整个蜀地地图都记在陈佑脑中,此事听到赵振宇说出的地名,只是稍一思考,便想起陵州所在。
陵州在锦官府东南方向,离眉州比较近,但远离大型河流。且陵州人口较少,在下州中都是垫底的。有这两点,就算出了意外影响也不是很大。
只是稍一考虑,陈佑便道:“你拟一份关文交予我,先通知陵州将此处空出来,待御医抵达之后再去查看。”
“是。”
顿了一阵,陈佑接着道:“再寻两处备着,免得此处不合意还要临时来找。”
赵振宇点头应下。
正要让他退下,陈佑突然想起那个道士,当下开口问道:“赵司录可曾听说过飞鹤山真一子?”
赵振宇稍一思索,试探着道:“若那飞鹤山位于金堂县境内,我倒是听说过这么一个人。”
“哦?”陈佑立马精神起来,双手交叉摆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看向赵振宇:“详细说来。”
“金堂县飞鹤山玄元观有一个得道之士自号真一子,此人俗家名为彭晓,原本乃是金堂县令,后来据传是得了异人传法,这才步入求道之途。之后便隐居飞鹤山,不过我听闻孟蜀伪帝曾多次召其谈玄论道。”
听了赵振宇的介绍,陈佑不免感觉有些沉重,这道士听起来似乎是有些修为的啊,要是说出什么“看你面相两年之前便当身死”的话来,自己该如何应对?
将赵振宇打下去,陈佑在惴惴不安中度过了一天,最终决定这老道若是不来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