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佑点点头,夹了一口下酒菜,仔细咀嚼咽下后才开口:“想来不论是季青还是竹林,都知道组建这个左右卫率是为了啥。”
蒋、许二人目光闪动,微微点头,也不答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陈佑,等他继续说。
其中许竹林十分见机地给陈佑满上酒水。
他是监军没错,可若能协助陈佑、蒋树做好官家的任务,没准能得一个“知兵事”的评价,说不得以后能以内臣领兵呢!
纵观唐五代到宋,内臣领兵的例子不算少,其中不少确实做得不错,能得一时风光。
陈佑轻笑一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这才睥睨二人道:“我等都知此事要悄然去办,可书院教员学员,再加上这八百军士,算起来小千人总是有的,免不了就有人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将这事卖了出去。到那时,便是将此人碎尸万段,我等着差事终究是办差了!”1
这话一出,蒋树、许竹林皆是一惊。
外面分明是六月灼夏,他们却感到一股寒意涌上身子。
许竹林还没有什么动作,同陈佑比较亲近的蒋树立刻就拿过酒壶替陈佑满上,言辞诚恳道:“将明兄可有什么法子?”
说实话,陈佑这个说法,有道理是有道理,可是就跟说人出门可能会被撞死一样。
当然了,概率上不能相提并论,人心这东西,有时候比车祸要来的可怕。只不过性质是一样的,即便知道有被撞死的可能,也得出门,最多是想法子避免。
即便现在不提此事,等他们准备做事的时候,自然会想办法隐瞒事实。
只不过有些话,尤其是可能的后果在陈佑故意引导的“密谈”氛围下说出来,给人的感觉就不一样了。
这一次陈佑没有端起酒杯,而是长叹一声摇头道:“别说你们,就是我,也正苦恼着呢!”
说着,仿若发泄般仰起头将酒杯中酒倒进口中,就连嘴角漏了一些都没在意。
“啪!”
重重地将酒杯砸到桌上,脸上带着些后悔:“要是我当初不急着接下任务,多考虑考虑其中难处就好了!”
他这话是说给许竹林听的,也不求许竹林将这话转述给赵元昌,只要在心里有了“陈佑是一听到官家的命令不考虑其它就立马执行的忠臣”这样的印象,对陈佑就是一件好事。
三个人长吁短叹一阵,陈佑知道到这里就该结束了,凡事过犹不及,再持续下去没准自己会多一个“无能”的标签。
只见他突然面露惊喜,抚掌笑道:“有了!”
“什么?”
“将明快说!”
被陈佑带沟里去的两个人急切地看着陈佑,等他详细解释。
陈佑向前探着身子,低声道:“那么多人,我们自然不能保证所有人都三缄其口,保守秘密。”
他这番作态,引得其余二人不由自主地朝他靠拢,仿佛真的在做什么密室交易一般。
“但我们可以主动说出去啊!”
“这怎么可以!”不等陈佑说话,许竹林就惊叫起来。
蒋树亦是皱着眉道:“我们本就想要隐瞒,主动说出去,这”
两人的反应都在陈佑预料之中,他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不是因为他真的十分自信,只不过这时候露出笑容会让人觉得他自信,然后下意识地考虑他话中的合理性而暂时忽略那些不合理的地方。
“比如说这个太子卫率府是未来太子的基础力量,所以官家要将那些文人放进去培养。”
诸率府里面除了率和副率,还有长史、诸曹、礼仪、护卫等编制,更相当于一个缩编的节度府。所以陈佑提出的这个说法或许有不妥,但细想之下却有其合理之处。
“再比如说,这一切都是我这个詹事争取来的,为的就是在掌控东宫、培植势力等待太子入主,一跃成为太子跟前的重臣。”
说到这里,陈佑隐晦地看了许竹林一眼,见其在沉思,十分迅速地转过目光。
只不过,说了这两句,陈佑便闭上了嘴巴。
有时候说太多并不好,留下一些空隙让他们自己去想、去补充,这就叫合谋了,而不是陈佑一个人在耍弄阴谋。
果然,都说到这种程度,蒋树和许竹林也明白陈佑的意思,无非就是放出各种真假不知的消息,抢先一步将水搅浑。
于是,两个人开动脑筋,短短一阵工夫就提了好几个点子,然后陈佑适时地表示赞叹于附和,席间气氛再次热烈起来。
那么,这个方法有没有用呢?
对大多数人来说,确实有用,但陈佑并不觉得能瞒过所有人,不用怀疑,肯定会有人从蛛丝马迹中推断出赵元昌的目的。
陈佑要做的不是防着有人猜出来,而是防止有人把这事当做攻讦自己的手段。
那些书香门第得知了这事,按道理来说不会在意,毕竟没有坏处,说不准以后还会有好处。但是如果想打压陈佑,完全可以将这事捅到那些将军节度使那里去。
到那时候,为了安抚诸将,赵元昌是肯定不会承认的,于是,背锅的只能是陈佑。
该如何应对,陈佑已经有了些头绪,具体怎么做还得再看看。
收敛思绪,这一场闲聊也该进入尾声了。
劝了两轮酒,陈佑忽然道:“这事离不开当地官员的帮助,只不过我等初至洛阳,正可谓是人生地不熟,哪些人可信,哪些人不可信,皆是不知。”
说着,不等两人开口,直接就提议道:“不若我等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