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会租不起呢。”陈佑双手交叉叠在膝盖上,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无论你等这一年收租多少,其中一半交给官府便是。如此一来,无非是少赚一半,但依然是赚的。”
刘家家主拱手道:“司马有所不知,我等田地皆是长久租给佃户,这只租一年,一年之后还指不定有没有着落,实在是没人愿意租啊!”
王家家主也道:“若是司马一定要我等出力,为了表示对我大周的支持,我等拼着亏本也要帮忙租下。”
此话一出,立刻就有人接口道:“没错!我们为官府尽心尽力地办事,想来官府也不会亏待我等。”
这就是在以退为进了,明摆着的意思就是:想让我们改买为租也可以,得在其它方面给够好处。
可惜,在利益面前,这帮人忘记了自己的处境。现在不是天下太平的时节,南平三州可还处在战争状态呢!
眼见这些人不识趣,陈佑也没心思多说,直接站起身来道:“看来诸位还没考虑清楚,既然如此,便在州衙之中好好想想吧。”
说着,不等这些人反应过来,陈佑迈步便走,同时吩咐家兵道:“将几位关进柴房,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接触。”
“司马!司马!我愿意啊!我愿意!”陈佑话音刚落,李家那中年男子立刻高声喊着朝陈佑跑过去。
虽然他被围上来的家兵拦住了,但还是成功让陈佑转身。
“李三!”此时被家兵控制住的其他六人纷纷出言制止,其中刘家家主更是心存侥幸地看着陈佑道:“司马又没有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只是留我等暂住,你就愿意个甚!”
李家家主听着同伴们的呼喊,咽了口唾沫,看了一眼微笑等着的陈佑,终于道:“回禀司马,我决定捐出一半家产用作天军粮草,且租下目前无主之地,这一年内的租子分一半给官府。”
说完这句话,他仿佛一下子失去了精气神,只是耷拉着脑袋站在原地等陈佑的回应。
陈佑看了看那几个或是惊诧、或是痛惜的家主,这才排开家兵走到李家家主身前,十分满意地拍了拍其肩膀,笑道:“何至于此啊!我大周又不是土匪,要你一半家产作甚?”
听到这话,李家家主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惊喜神情。
可还没等他出声感谢,就听陈佑接着道:“只需要将家中存粮交出便可。至于租子嘛,你定一个数,现在就交,就算明年丰收了,也当是官府给你的优待!”
李家家主愣了一下,心中苦涩,但脸上还是露出感激涕零的神色:“多谢司马!多谢司马!”
他当然要苦涩,原本是打算交一些金银土地,粮食是一粒米都不给的。毕竟身处乱世,手里有粮心里不慌。但现在陈佑不要金银、不要土地,要的是存粮!
只是遇上陈佑这种刀枪在手、不准备扯皮讲道理的人,他也只能服软。
见这人如此识趣,陈佑也乐得给点好处,当即笑道:“说起来官府也需要像李家主这样的贤达配合,嗯,这秭归县衙目前人手不足,不知李家主可有什么后辈能担起司法、典狱之事啊?”
毕竟在国家治理方式改革之前,县乡要想治理好,就必须同乡绅合作。即便陈佑现在将这些人全部咔嚓掉,不出三年又会有一批新的大户成长起来,同官府之间进行互惠互利的“合作”。
全部都杀了,是杀得爽了,但没啥用,反而沾了一身腥,划不来。武力是手段不是目的,只要有人愿意妥协,杀戮永远是最后的选项。
回到眼前,这李家家主显然没想到最后还能得到一点好处。虽然他来之前已经指示自家后辈到县衙报名了,但原本不近人情的陈佑突然好说话了,实在是让他惊喜,当即连连感谢。
至于其他六人,曹家家主看到陈、李二人这官民和谐的一幕,立刻也叫着愿意捐出家中存粮、配合官府租下无主之地,得了陈佑许诺的县衙书吏一职。
剩下的皆是死硬顶着不屈服,就这么被关进了州衙柴房。陈佑打算给这些人三天时间,三天之后就准备杀人抄家了。
自己的仁慈通过李家、曹家已经体现出来了,其他的还想抵抗天军,那就怪不得自己手中的刀利了!
说起来前世今生还是难得这么爽利地施展权力,只能说太祖说得太对了:枪杆子里面出政权。
手中把持着武力,只要脸厚心黑,想要办成一件事简直不要太容易!
当天下午,李、曹两家就领着潘字营的军士到各自库房搬运粮食。之后还要面对其余五家的质疑:为什么七个人去只有两个人回来?
他们怎么解释,陈佑是不管的,他写了一封信,将自己在这里遇到的事情和一些施政想法全部记录下来着人送到赵元昌手上。
当然,对于张和,他只是详细客观地说了张和走之前给他们制造的麻烦,一开始见面时候的为难他是一个字没说。
至于原因嘛,他不觉得赵元昌让赵普、潘美跟来就仅仅是为了辅佐自己,肯定也有记录自己表现的任务。
说起来县衙招小吏的赵普倒是一直忙到未时才将名单交给陈佑,自己带着两都军汉以及新收的几个书吏下乡收粮。
说是收粮,无非也就是陈佑那一套:威胁恐吓,从者交粮,换取大周认可其参与县乡秩序的维持;不从交命,罚没家财、妻女充公。
而潘美,一天下来也不过才招了四十多人。倒不是没人报名,秭归城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