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在世,逃不过名利二字。
陈佑现在就是用“留名青史”来诱惑读书人,不过效果其实不大。就如他之前所说,历史上有很多发现发明都不知道首创人,你陈将明凭什么敢保证你那个记录一定会流传下去?
而且说实话,除了算学院的那些人,其他学生更感兴趣的是作为名臣被史书记录下来。
名不行那就利,陈佑继续道:“大家也知道咱们书院对毕业的要求有多高,但凡有提出了新发现新猜想的学生成功毕业,将被授予‘优异毕业生’的称号,同时根据本人成绩和物理方面的贡献获得数目不等的奖金。具体怎么评定,我会同书院教授们仔细商量。同时,完成教学任务的教员如果有什么发现发明,也会有奖励。”
一阵哗然,尤其是那些出身贫寒的学生,比之前要热切一些了。
陈佑抬手虚压,示意大家安静:“奖励措施会在不久之后公布,而且所谓物理,万物之理,各位不要被局限住。举个例子,我发现了三棱镜现象是一个,另一个教员提出优化教学模式被证明有效也是一个。”
说到这里,他笑了起来:“咱们这里毕竟是书院,生员本职是学习,教员本职是教育。我虽然鼓励格物致知,可诸君千万不要本末倒置!
他不在意短时间内效果有多大,他现在看问题最少都是以“十年”为单位,毕竟改造世界这种事情,很可能一代人都无法看见成果。反正近期最重要的目标秉国执政,很多计划都需要自上而下的推行。
这次课到这里就结束了,虽然大家有很多疑惑,但是陈佑没留时间给他们的提问。
回到洛阳这么久,该见得人都见过了,接下来这段时间他只要没空都会来书院讲课。至于现在,是时候用上京兆编纂院的成果了——书院藏书馆多了一批薄薄地名为《天行有常,万物有理》的小册子。
这本小册子内容不多,前面是陈佑写的两篇长文,分别论述对格物致知的理解和探究万物之理的重要性。然后是总结一些日常中常见现象的原理,同时提出一部分尚不知道原理的现象,感觉上差不多是通俗版的《天问》。
后面那些还好,陈佑以前有过粗略了解,记不清的就直接让人验证,很容易就能写出来。最难的是那两篇长文,编纂院的大部分工作都是为这两篇长文找古书上的记载来佐证或者批驳。当然,在此之前陈佑得先把这些人思想统一起来,不然他们自己就能吵得不可开交。
诸师生散去准备下一节课,讲台上也有仆役来收拾,陈佑径直走下讲台,来到最前面中间的一个座位前:“冯师感觉如何?”
“挺新奇的。”冯道笑着赞了一句,在陈佑的搀扶下站起来。
陈佑一手扶着冯道朝外走,另一只手朝后面挥了挥,示意留下的书院教员先去忙。
师徒二人是直接从侧门出去的,没有走上青石广场,而是在书院教室之间的石子路上缓步前进。
虽然天上挂着太阳,但今天的风不小,寒风吹着着实有些冷。
走了几步,陈佑禁不住道:“冯师,我们进屋说吧,外面风太大。”
“行。你不是有个藏书馆么,就到那里去。”
“好,这边走。”陈佑连忙引路。
走在路上,冯道终于开口提问:“你是准备推行那什么‘物理’?”
“瞒不过冯师。”陈佑直截了当的承认,“都说奇技淫巧,但我认为,如果把国比作一个人的话,诗书礼乐是魂魄,那么各类工具就是身体。对内治国治民可以用诗书礼乐,对外威服天下就必须借助工具。这工具怎么来?我觉得要靠物理,譬如gōng nǔ剑甲,譬如云梯撞车,又譬如火攻水攻,都是发现和利用物理的例子。”
冯道嗯了一声:“看来你是仔细考虑过的。”
“其实现在也没什么具体的想法。”陈佑嘿嘿一笑,“只不过想着我还年轻,从现在开始种下种子,等到我老了,怎么也能看到它发芽了吧?”
沉默一阵,冯道开口:“你有看好的年轻人么?”
这是在问陈佑有没有选择好自己的接班人。
陈佑想要登上相位推行改革,肯定会经历政争。如果接班人没选好,等他退下来,别说是芽了,就算长成了小树苗,对手也会给你连根刨起。
陈佑无奈摇头:“冯师你也知道,我现在才三十岁,能跟在我身后的,最少也得二十五朝下,二十三四岁什么都看不出来。”
冯道点点头,没有说什么自己培养之类的话。陈佑这个书院就是培养人才的地方,虽然他依然比较反对陈佑留着这么一个明显的招牌。
不管怎么说,身为一个没有致仕的高层官员,陈佑名下的书院就是一个指不定什么时候会爆的huǒ yào桶。
冯道有冯道的看法,陈佑也有自己的想法,没办法,冯道这个老师只能想法子尽量为徒弟降低危险几率。
“你这个书院,教诗书物理甚至百工都可以,只有一件,你以前讲的那些‘为政’等内容,都别再讲了。”
眼看藏书馆就在眼前,冯道停下脚步转身看着陈佑,神情十分严肃地说出这番话。
“既然你要办书院,就老老实实地教书育人,莫要议论国政。学员也好,教员也罢,想要谈论政事,就让他们去做官,总之要离开书院。”
陈佑犹豫了一下,点头答应下来:“冯师放心,我心里有数。”
学生是最容易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