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强手下有大小船只四百余艘,其中战船三十有三,其余都是竹筏、木筏、渔船之类的。这次操演,演练的就是在敌军水军、步军进攻下渡江登陆,为即将到来的战争做准备。
三百多小船,每只船能载五到十人不等,乘小船登陆的步军不到两千人,另外战船上也有马步军。
这小三千人,就是陈佑准备的先头部队,只要他们能在对岸打开阵势,后面的就可以不急不缓地轻松跟上。
当然了,如果渡江的时机地点选得好,说不定不会发生登陆战。
回到眼前,号令传出后,岸边军兵开始紧张有序地登船。
巢湖毕竟是一个湖,湖水流动不明显,也就是湖面比较大,随风起浪能给那些小船带来一些麻烦。所以演习安排是乘船横渡巢湖抵达濡须水口登陆,那里水流稍微快些,同时长距离的水面航行也是一种考验。
百舸争流的景象,初看上去颇为壮观,但演习需要驶过的距离不短。路程走了不到一半,赵德昭就没兴趣了,他扶着栏杆扭头看向陈佑:“陈师,如果渡江的时候选择没有宋兵驻守的地方,是不是就没必要按照这次的操演来了?”
“任何一条河流,只要是没办法直接蹚水,能渡河的地方都有限,如果对方兵力足够,完全可以把这些缺口堵住。”陈佑一面观察那些小船,一面慢条斯理地回复,“看起来从舒州到江都这么多的地方可供选择,但从我们这里出兵要想以最快的速度抵达洪州城下,合适的选择并不多。如果我在宋军,就可以集中兵力把守这些地方,那些远的放着不管也没什么。”
赵德昭点点头,还要再问,旗号手同另外一艘楼船沟通之后,立刻让传令兵过来通报:“宁将军已经抵达旗舰!”
陈佑朝远处的楼船看去,只能看到一簇簇的人影。
“离登陆点还有多远?”
“大约两刻钟之后能到。”
得到回答,陈佑看向赵德昭:“大王,咱们应该脱离船队了。”
赵德昭立刻下令,旗号传出后,靠近检阅舰的船只开始调整速度和方向,让出一条路来让检阅舰离开船队。
宁强会作为进攻方指挥,而早早等在濡须水的卢仲彦则是防守方指挥。为了这次操演,陈佑让人做了不少包了麻布草团的箭,耗费不小,希望这样的演习能达到预想中的效果。
陈佑一直强调操演要实战化,各项准备、安排、对抗,都尽量贴近实战,这也就意味着,演习中出现伤亡是大概率事件。就比如卢仲彦下令箭雨覆盖,湖面上的小船面对铺天盖地的箭雨,那种压力下肯定会有人承受不了胡乱动作导致翻船,
检阅舰离开船队大概五里的距离,赵德昭突然抱怨起来:“离这么远什么都看不清!”
“我已经叫人在批量制作望远镜了,开战之前应该能送到。”陈佑安抚一句,继续聚精会神地观察水军变阵。
在赵德昭印象中,望远镜是根据他做的那个显微镜改过来的,此时听了陈佑的话,他立刻是满脸笑容:“等望远镜到了,没个校尉都要发一只!”
陈佑闻言泼冷水道:“大王所言怕是难以做到,望远镜镜片磨制困难,况且时间太紧,开战之前做不到没人一只。”
简易望远镜不考虑维护和长久使用,难点就在于磨镜片和镜身长短,只要玻璃透明度能够满足。对颜色的要求反而不高。哪怕入眼是一片绿光笼罩,但能看清以前看不清的距离已经很实用了。
不去理会小男孩赵德昭的怨念,卢仲彦站在临时堆起来的土台上眺望湖面。
现如今已经是秋季,湖面上笼罩着一层薄雾,卢仲彦所在的地方离岸边又足足有三四里远,很难看到什么。
这次操演对进攻方来说不太公平,首先卢仲彦知道会有船队靠岸登陆,水军的突袭优势没了。然后宁强并不知道卢仲彦会为他的船队准备什么陷阱,可卢仲彦对宁强手里的力量却是一清二楚。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边旗手突然大声喊了起来:“将军!湖面发现敌军!对军先锋小船离岸边仅一里!”
卢仲彦猛然转头,他实在是难以相信,明明都让人死死盯着湖面了,怎么可能还会被水军摸到一里范围之内。
另一边,陈佑看着三十多艘战舰落在最后缓速向前,而前面的小船上军兵全都半趴着船上,用一种十分别扭的姿势划船,不由赞叹出声:“宁巡江这个安排着实可以,卢兵马使怕是会被吓一跳。”
卢仲彦的确被吓了一跳,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不管水军是怎么来的,既然出现了,那就把他们打回去。
很快调整好心情,他大喝一声:“准备火箭!”
这火箭其实就是无头箭蘸红漆,打到船身上留下印记便算是起火。
岸边军兵收到命令后立刻行动起来,都头队正先射一箭定位之后诸弓手纷纷朝突然出现的船只射去箭枝,一时间箭雨铺天盖地。
正如陈佑所想,眼看着成百上千支箭从天而降,有些心理素质不过关的想要躲一躲,结果使得船只不稳,整个人翻入湖中。这还算好的,还有人落水之后反应迅速想要爬上船,结果连累一船人翻船。
原先负责盯着湖面的就是弓手,只不过他们都知道水军有不少高大的舰船,甚至还有楼船,现在湖面上雾气不浓,这么高大的船只离得老远就能看见。结果就忘了盯紧湖面,让水军进入一里范围。
一轮箭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