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
宁强眉头皱起。
陶际华出言解释:“我在蒯家私宅发现了蒯新彦同监巡御史洪成敏的往来书信,其中颇多隐喻暗语,或可为突破之处。”
“原来如此。”宁强点头,“查吧,御史台这边我来说。”
“喏!”
陶际华彻底放心,告罪离去。
宁强靠坐在椅子上,暗自思量。
所谓监巡御史,只是一个俗称,没有这个职位。
改制后的御史台,监察御史都归属监巡院管理,他们也的的确确不定期出京巡按郡县。但总共这十来个人,上百个州根本忙不过来。
于是监巡院增加了御史名额,仅以御史为名,分派在各位监察御史手下,协助巡按郡县。
就像陶际华以前在东推院的时候被称为东推御史一般,这些人也被称为监巡御史。
为了防止监察御史坐大或者与地方勾结,监察御史一到两年会换一次监察区域,他们手底下的御史也会跟着一块前往新地区。
所以宁强无法理解,蒯新彦是出于什么原因和一个御史勾结。
不过人已经死了,甚至还被定为“殉职”,受到嘉奖。
即便真查出来什么,只要没有突破底线,就不会追究到蒯新彦身上。
想不出结果,宁强没有过多纠结,调查之事交给陶际华,确认湘潭没问题之后,他带着一干禁军前往桂州。
桂州如今是桂管节度使驻所,当地蕃夷众多。
御史大夫董成林得知他要来荆湖巡视,特地嘱托他一定要看看当地治蕃夷之策。
董成林一直秉持着“让蕃夷学汉礼、习汉语、穿汉服、写汉字”的想法,他认为切切实实化夷为汉,才能从根本上解决夷人不服朝廷管教的问题。
宁强虽然认同,不过他觉得让原本的百姓过好更加重要。
但董成林既然开口请求,宁强也不介意顺路去看看。
而且湖南节度使现在也在路上需要经过的道州,正好去见一见。
宁强走了,陶际华还留在湘潭。
顺带着,他把洪成敏也留了下来。
驿站之中,陶际华双手交叉搭在桌上,肃容看着洪成敏,沉声问道:“姓名?”
洪成敏身为御史,知晓当前审讯规矩,之前反抗过,可惜被陶际华拿身份压了下去,此时只得老老实实回答:“洪成敏。”
“身份?”
“御史台监巡院御史。”
“你从何时起,到何时止,巡按潭州?”
“兴国四年三月起,至今。”
……
一字一句,都由陶际华身边令史记录下来。
一些基础问题问完,终于进入正题。
“你和湘潭原县令蒯新彦是和关系?”
从开口的那一刻起,陶际华就死死盯着洪成敏的眼睛,观察他的神情姿态。
洪成敏没有一丝犹豫,直接就回答:“监督与被监督的关系。”
说完,他还补充道:“我协助刘巡按巡视湖南,曾见过蒯县令。”
“宁参政抵达潭州后,你在何处?”
“在桂州。”
“你负责巡视湖南,为何跑到桂州去?”
“好叫陶司丞知晓,刘巡按特意叫我等交叉巡视,以互相监督。故下官会不定期前往其它几地巡视。”
“和你一同在湖南的都有哪些人?”
“令史路峥嵘、仆役王四子,另有车夫护卫。”
“袭击发生时,各在何处?”
“都在桂州。”
“担任御史前,你任何职?”
“高平县主簿。因熟知县乡事,被选入监巡院。”
“我们在蒯新彦家中发现了与你往来的书信。”陶际华突然抛出一个证据,“你怎么解释?”读书啦
洪成敏脸色微变,随即神情严肃道:“这不可能,我与蒯县令只有公务往来,从无私交。”
顿了顿,他打了个补丁:“或许蒯县令私自把公文带回家中?”
“那么。”陶际华目光炯炯,言语锐利,仿佛一柄尖刀直刺向洪成敏,“还请洪御史交出手中与蒯新彦往来的公文。”
洪成敏皱起眉头:“早就烧了,又不是什么重要事项,湖南七州三十余县,若是每一此文书往来都留有存档,恐怕我随身带两辆马车都不够。只能是一些重要公文才留档备查,不重要的全都销毁。”
这是渎职。
但自曝渎职总比被查出勾结索贿结果好一点。
陶际华闻言露出笑容,紧接着收敛神情,微微颔首:“我会如实告知董大夫,之后有需要配合的,还请洪御史担待一二。”
他这一笑,叫洪成敏忐忑不已,仔细回忆所说话语有无不妥之处,十分敷衍地应对两句,神思不属地在禁军士兵的护送下走出房间。
“接下来就等参政派人回来通知在桂州的调查结果了。”
陶际华神情轻松。
他身侧的令史将讯问记录交给他签字,之后一边整理一边开口:“咱们是大理寺,又不是治安寺和肃政司,不管是刑案还是渎职案,都不归咱们管吧?”
“这可不仅仅是刑案,也不仅仅是渎职。”陶际华站起身来,“宁参政还不是参政的时候,他遇袭的案子就是我来查的。”
令史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重点不是叫哪个部门来查,而是他陶际华在哪个部门。
涉及御史,陶际华不方便以御史身份调查,看大理寺正好有空位,就直接调过去了。
这种待遇,少有人能享受。
……
“司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