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昏暗的内室。
床榻上,躺着一个虚弱的身子。
那呼吸都感觉是有些艰难的。
苍白的面容,出的虚汗,将发丝黏答答的贴在皮肤上。顺着那苍白面容下,穿着单薄的衣衫下,是血肉模糊的双臂。
外面的手臂搭在床沿边,还时不时滴着血。
当这一幕,映入季芩儿眼帘的时候,她只觉得并不是到一个女子的闺房,而是觉得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特别是肯定她的手臂的时候,额间,不由也要冒着汗。冷汗。
但她还是慢慢到她的身边,去看看她这是死没死。
透过轻薄的纱衣,看着她的胸膛半袒露着,起伏地很是快速。
嘴唇已经干裂,她的眼,一直瞪着的是那离床榻有两米距离的桌子上的白瓷茶壶上。
就算她这进来,她都还只望着那。
眼神好似是已经接近死灰的平静。
是,平静,平静到,仿佛不会挣扎爬起去倒水,就只是想这样望着那茶壶,等到被渴死。
可能,因为她曾经经历过太多次这样的情况,才会如此静默。
这是她生怕第一次见到一个女子的手臂是可以有那么多伤痕的。那痂上加痂,说真的,连佰生谷里的那些人都觉得她这血肉割起来都非力气。
又特别看了下那伤臂,胃里都开始要翻涌着。
不禁会想,这样一个苟延残喘的人,能如妖烨所说,有可能帮她下山?
当然,对于这个沐,妖烨说能帮她,她还并不是很愿意来找她。毕竟,她记得清楚,是她在那时阻挡她追逐殷洛而去。
可她又实在没法子了。
只能走这一趟了。
她没想到,她现在会是这种样子。
在妖烨跟她说,这个沐是可以帮她下山之人,她还得知,亦夙翎君惩罚了她。这惩罚的结果,对她现在是一种坚持待下去不呕吐挑战。可也正如另外又知道的那样,好像这个沐不管做什么,亦夙翎君都不会要她的命。
虽然她现在看起来奄奄一息,可亦夙翎君还是在惩罚她后,把她送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不知道这个沐,跟亦夙翎君有着怎样的关系与纠缠,她只想让她帮她下山。
季芩儿咬了咬唇,过去那桌前给倒了一杯水,再向床榻边过去。
一杯水,喂给沐喝下去。
又看到,她手臂边的床榻上很多药瓶,拿起来,给她撒在伤口上。
那些药还挺管用,撒上一层,血就止住了。
所以,她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只是没有人照顾吗?!
喝了水,伤口伤了药,沐靠在床榻上,开口问:“你想要什么?”
她问的很直接,连她这在救助她,都没有说声客气、感谢的话,就直接问她想要什么。
本来就是,她跟她,除了之前她做在她身边,用了两次酒菜,然后她拦住不让她去追殷洛,才对过那一次话跟季芩儿憎恶的眼神对话,就再没有别的了。
她仿佛是这天幽派的叛逆者一般——说到这个,她还为黎母去看过咳疾好像——不然,现在也不会这样躺着。
季芩儿沉静着,比之前能沉得住气了。
她将她的伤口,全部撒上药粉,才缓缓抬眸回她道:“我确实需要帮我!”季芩儿亦直截了当。
“什么?”沐的神情中并没有多少起伏。
这个时候能够来看她,还特别为她倒水、上药,就不会是无缘无故只是正义的爱心泛滥。
“你帮我下山,有人说,这云山圣殿之上,或许还有你能帮我下山……”
她想下山?
这并不奇怪,她到底都是被迫在这云山圣殿上的。
可是,她难道没有看到她自己已经这样了吗!
“你现在还觉得我能帮你?”
否则,她肯定在看她已经这个样子之后就走啊,何必还要照顾她。
“我知道,你现在……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了……你是我剩下的唯一希望……”
“谁告诉你我能帮你?”
“……?”
季芩儿被问的一愣,也是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就这样问。
“你让我帮你,至少我也得知道,你怎么就觉得我能帮你,我会帮你?”沐稍解释。
“是妖烨告诉我,她说,你或许能够帮我,因为,你曾经说过,只要她想下这云山圣殿,你可以帮她……”季芩儿实话回道。
沐思忖了忖:“我知道了。”
知道了,是什么意思?
是愿意帮,还是不愿意帮?!
看到季芩儿的脸上满是期待,沐又道:“就算我只帮你,也只能是试试……不一定就能保证一定可以将你送下山去……之前我想帮南宫小姐他们,结果你应该也知道的……”
“我知道,我不会怎么样强求,只希望你能帮我一下就好,就一下,我总不可能连试都不试,就这样被囚困在这云山圣殿之上。”
“你想下山,真正是为了什么?去找自己喜欢的人吗?”沐接着问。
既让她帮,她总有权利问清楚。
季芩儿稍有迟疑,该怎么样回她,顿了顿,将眼眸落下道:“我要下山去找我的家人,我的公公听说已经不在了……我的婆婆,你也知道他老人家的身体情况,我……我的夫君已经不在这世上了,现在只剩她老人家一个人,该怎么活下去啊!我实在是担心,我现在寝食难安,只想下山去照顾她老人家!”她说的动情,眼泛泪光。
“可这云山圣殿之上,也有你的亲人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