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之一振,紧随其后又道:“可我终究是人,狐家虽被称为仙家,但用道家的话来说也不过是妖邪,那我岂不是也成妖邪了?”
听我这话说完,胡秀芝竟也不禁陷入沉思之中,然而就在这时,一阵沉厚的话语声却忽从洞内传出——
“孩子,是正是邪,难道只看表面这些吗?如果只是这样,你与生俱来就具有一半的青眼狐家血统,着魔时甚至曾目露青光亲手掐死二仙姑,那么,你如今跟随白薇等人一路斩妖除魔,为正道抛头颅洒热血,就仅仅是多此一举了吗?”
“这……”
“战国年间,阴阳家创始之人邹衍本为道家子弟,而后叛道而去自成一派,自此被天下道家分支责为欺师灭祖之辈,门下弟子也在千百年中饱受谩骂诋毁,可就因为如此,阴阳家就不算正道一员,就应该心术不正四处为祸了吗?你看看你那小师姑白薇,看看你那师傅白龙,乃至于阴阳家传承至今历代祖师爷,有几人是这种做法?”
“道长,您的意思是……”
“正邪,真的那么重要吗?禅宗古时有大禅师道济修于天台山灵隐寺,虽归位高僧却从不守清规戒律,以自身诠释何为大乘妙法!不着于相,不困于形,才是本真。是名门正派也好,是妖家之主也罢,善恶由心起,只要你本身心系正道不依附与邪魔,什么身份、什么身世、什么血统又当如何?”
“多谢道长开悟!”
听到这番话,我茅塞顿开,赶紧跪拜在地朝洞中人答谢,随后只听洞中传出一阵爽朗笑声,随后那人又道:“小狐,他已明白此中道理,朱庄子事态严重耽误不得,你且送他回去,并暂助他化解一时之忧虑……”
“又是我?”
一听这话,胡秀芝当即没好气地撅起了嘴来,随后一声轻叹点点头道:“好吧好吧,认识这杀千刀的坏小子,可真算是我胡秀芝倒了八辈子大霉了,跟我走……”
话音没落,就见胡秀芝一把抓起我的手腕,随后身形一腾,伴随着遮天蔽日而来的烟云,眼前那青山绿水、青云古洞已然幻化无踪,而我眼前已又逐渐暗了下来……
一团团黑云穿梭,紧随其后而来的是阵阵‘哗啦啦’地风声树响,再之后,隐隐约约就听到一阵哼唱声从黑云后面逐渐飘来,伴随着眼前的事物逐渐清晰,我这才看出自己似乎是正身处在一座深山老林之中……
“黑大将军何在?黑大将军何在?”
胡秀芝牵着我的手在山林里一阵前行,边走边朝着左右声声吆喝,而随后就见那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哼唱声忽地戛然而止,前方一棵大树后面已逐渐走出了一个黑影来。
见那黑影走出,胡秀芝想都没想就牵着我的手走了过去,朝来人微微一笑,又娇声喊道:“哎哟,黑大将军,要见你一面还真是不容易啊!”
“我当是谁叫我,这不是东三省的总护法仙,黑妈妈胡秀芝?”
那黑影越走越近,轮廓逐渐清晰,我仔细一看,竟是个身材肥胖的老人,脸色黝黑色黝黑,满脸的皱纹,一只鹰勾大鼻子格外地引人注目,而他手里拄着一根歪歪拧拧的拐杖,抓着拐杖的头枯瘦得简直就像是骷髅骨架的爪子似的,而且黑黄色的指甲很长很锋利。
无疑,眼前这人想必就是那位朱庄子黑家的‘老祖宗’,一想到这儿,我的目光不免轻蔑了起来,甚至偷偷将手抓向了插在后腰里的剔骨刀。
胡秀芝自然明白我想要干嘛,一见我有所举动,当即狠狠瞪我一眼,随后一把按住我的手,偷偷说道:“这是黑家的地境,连我都要让他们三分,你不可无力!抬头看……”
胡秀芝最后三个字一出口,我当即按她所说抬头往空中一看,霎时间心中一惊,赶紧把抓在刀柄上的手松了开。
在我头顶上方,周围一棵棵大树的树枝树干延伸交错如同一把大伞,虽然寒冬之际树上早就没了一片叶子,可仍旧看不到远空的月光,因为普照下来的月色都已经被树枝树杈上的一只只黑影挡了住。
一颗颗树上,竟然站满了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并且全都穿着黑色的迎风招展的袍子,一双双锐利地眼神正直勾勾地盯在我和胡秀芝的身上……
“黑妈妈找我作甚?”
这时,从前面走来的老人已经来到了胡秀芝我俩的身前,就听胡秀芝微微一笑道:“黑大将军好久不见,今日我亲自前来,只为了帮您家化解一宗仇怨,还望黑大将军给我小狐一个面子……”
“仇怨?什么仇怨?”
那老人说着余光忽然朝我一瞥,眼中不免流露出一层杀气,显然早就洞察了胡秀芝此来的目的。
而胡秀芝仍然镇定自若,笑答道:“您是聪明人,还需我小狐提点吗?还不是这些小辈所惹出来的麻烦,还望黑大将军能高抬贵手,放他们一马如何?”
“呵,我黑家近年来避居于朱庄子一带,向来与世无争,而朱庄子更不在东三省境内,怎么连您这位东三省总护法仙都跑来说和了?这恐怕有些多此一举了吧?”
黑家仗着人多势大,显然并不将胡秀芝放在眼里,可胡秀芝倒是也没生气,微微一笑又接着道:“好歹咱相识一场,更算有些旧交,您可不能一点薄面都不给啊?”
“黑妈妈亲自到来,这面子我当然要给,只不过……”
话说一半,那老人抬起枯手往上一指,又道:“只不过怕是我这子子孙孙不依!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