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巨木粗壮干上争斗,实是于险地觅求生机之举。倘在平地交手,便是不敌,也可凭借身法精妙缠斗取胜,然则树干上能得立足之处,也不过区区二三尺宽窄,一旦失足便是尸骨无存的下场。
兼这巨木也不知长了几多年岁,糙硬皮上青苔足有二寸之厚,一足踏上更是湿滑。
林锋的桩功乃自幼练下的,双足落地稳如生根,手中流光剑蛟龙离渊也似的迅猛,招招不离赤炼命门要害,占尽了上风。
赤炼虽疲于招架,鲜具还手之力,然却身如柳絮轻盈至极,足上稍一动作,人便闪出老远,林锋虽招式凶猛,一时却也奈何不得她。
两人相互拆解了五六十招,只听林锋一声厉喝,剑鸣起处赤炼左手匕已教他齐齐斩断,余力缘柄入手,赤炼秀长五指一拢,左手烈痛难忍,低头看时虎口崩裂鲜血直流。
林锋一招得手,又紧跟招移花接木,掌心流光剑一引一带,口中喝道:“撒手!”
话音起处,赤炼只觉右掌巨力如潮而来,旋即五指一麻,右手匕立时跌落火神涧中。
还未待她动作,林锋已杀在近前,左手流光剑直取下腹中脘,右足高擎径袭喉下天突。
赤炼见他又出虎尾腿,只在树干上将身一顿,旋即足尖在苔上稍加一点,人已向后跃出二丈远近稳稳落地。
她原要戏弄林锋,只盼他足剑落空跌入火神涧内,怎料林锋这两招皆是虚招,全未用力,反教他戏弄了一番。
此女面色一寒,右掌自在腰间一抹,掌心已多出条六尺铜链。她右臂徐舞几下,手中铜链与身上赤衣交相辉映,直如一条赤蛇守在身侧。
林锋提剑而行橐橐步来,自以身为墙将树干挡在身后:“欲过涧者,需踏某尸。”
他眼底如刀神光直落在赤炼眸上,那一对冰寒黑眸,不知何时涌上几丝蓝意,无尽杀气仿如接天狂澜,直往林锋心头碾压过去。
林锋仿见无数重骑,手持钢刀身着血甲纵马冲杀,凡有所阻皆化齑粉。
他只觉体中血液、内力流淌,皆因那一对蓝眸渐趋迟缓,便是呼吸也倍觉不畅,一身千钧力量半分也提之不起……
曹震轻摇纸扇神色惬意:“黑凤,想不到你竟连祝由术也传与赤炼了。莫非她已是你的妻室了?”
他身后黑袍客面色一紧,忙抱拳道:“属下不敢。”
人屠子面上惬意如旧,只微一转头,将余光投向身后黑凤:“你呀你,实在是太倔。你我见面的第一日,我便就说与你知晓过,可你偏偏不听,莫不是我如今待你几人太好了?”
黑凤闻言双膝一软跪倒道:“属下不敢,请曹教责罚。”
曹震冷哼一声,只道:“起来罢,下不为例。”言罢自收了目光,往林锋处望去。
赤炼把玩这着手中铜链,橐橐上前:“林大侠,这滋味如何?你可知道这是甚么?这是我杀人所得的煞气。也无怪你不能抵抗,我杀的人实在太多,便是自己——也记不大清了……”
她音声虽极清冽动人,而今听来却觉遍体生寒,嘴角上的微笑摄人心魄,妩媚又教人毛骨悚然。
纤细葱指划过林锋左颊,赤炼简直爱极了这张棱角分明的俊俏面庞。
她在伏在林锋肩上吐气如兰:“这话我也忘了自己讲过几多次,如今也要同你讲一次。”
稍一顿,只听她道:“记得托梦告诉我,下面又是甚么样……。”
赤炼“子”字尚在喉间徘徊,人却忽得向后跌出,她自在空中使个鹞子翻身,落地时口中已渗出血来:“我自修成此术凡施于活物无一不利,你……”
林锋抬起头来,眼底混沌尽退清明一片:“你的杀气属实强盛,乃我平生所见最强之人,不过……某自幼修剑,焉会惧你!”
话音未落,自已挺剑往赤炼喉上刺去。
曹震见流光剑寸许之外光影模糊,口中立时喝道:“赤炼有难,黑凤速去助她!”话音起处,黑凤身形飞掠,将赤炼扯出三尺有余方止。
林锋瞧他援手赤炼,口中冷冷道:“你又是甚么东西?”
黑凤也不答话,只轻声询问赤炼如何,待知赤炼无恙,这才道:“能取你首级之人!”
他口中喝声“看爪”,便听风响骤起,赤炼将手中铜链一舞紧随其后。
林锋只略退两步,手上施展开无名剑法,一时竟同此二人斗个平手。
青袍客见他三人杀作一团,自上前轻道:“曹教,趁他几人恶斗……”
曹震手中纸扇一摆:“你当那一众人士是瞎子么?许久不曾出来,也教他们多活动活动筋骨,不急。”
他两个在此间窃窃私语,七秀一面亦低语不绝。
只听丹霞派二师姊贾秀清道:“大师姊,林师兄的功夫可教大比时强了许多。”
一旁杨秀依接口道:“这是自然,林师兄岂会是个不进反退之人?倘是如此,四师姊又岂会迷恋至此?”
陈秀洁闻得五师妹又将事头扯在自己身上,待还口时却听龚秀冰道:“林师兄如今只攻不守,分明就是以命搏命的章法,你们不担心要紧之事,却在此处损时坏德胡言乱语!”
七秀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忽见林锋向后跃出丈五长短,左手送剑入鞘,右臂锁紧了剑鞘,落地时左足远远点着地面,右足压在臀下,因是同手同足前探,故旁人看来姿势又丑又怪。
黑凤又哪管他如何动作,只管揉身上前,直取他咽喉要害。
爪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