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面色微变,柔声讥讽道:“二姐,药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须知道,祸从口出,言多必失!这话若是传到王爷的耳朵里,只怕二姐往日独守空房的日子会更久!而要是给外人听了去,咱们王府更可能会招致杀身之祸……”
袁氏脸色沉了下来,顿时停下脚步,眸中利光一闪!不客气地道:“你是在威胁我?”
李氏眨了眨眼睛,故作无辜地道:“二姐,你是说我威胁你吗?我们是好姐妹,妹妹又岂会威胁你呢?”
袁氏一股怒火直冲顶门,气得双眼发红,喝道:“李心瓶,你不用再在我面前装无辜、扮可怜!你这套左右逢源的把戏,哄哄老夫人还可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藏的什么心思……”
李氏不动声色看着袁氏,静静地等着她说下去。
“我告诉你……”袁氏一张阴沉的脸靠近李氏,与她目光相接,“……一脚踏两船,迟早会有翻船的一天!”说罢,袁氏冷冷地哼一声,悻悻地冲到前面去了。
李氏望着袁氏愤怒的背影,唇边不禁勾起了一抹讽刺地弧度!
哼,脚踩两只船?真是一个愚不可及的刁妇!
她李心瓶岂会是,在夹缝中求生存的阿猫阿狗?坐山观虎斗,才是她的目的!
她就是要隔岸观火,看司空玉兰和袁孟君斗得两败俱伤,然后坐收渔翁之利!
思绪甫停,李氏这才欢愉地吸了一口早晨清新的空气,唇角含着笑,继续朝老夫人的沁翰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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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踱进内殿,便听到袁氏带着哭腔的声音兀自说道:
“……说到底,都是怪我这个做母亲的不争气,讨不到王爷的欢心,如今才连累了傛琦受这个大的委屈……”
傅老夫人神色似有些凝重,皱眉倾听袁氏哭诉。忽然听得有脚步声步近,于是微微抬首一瞧,只见李氏神色淡然地缓缓踱步进来。
“给老夫人请安!”李氏乖巧地俯身行礼,语气一如既往的温顺。
袁氏掏出丝绢,垂首拭去眼角的泪水。然而,她偷偷睨向李氏的眼神,却含着一抹恨意。
傅老夫人面色稍和,微微摆手道:“看茶!”
“谢老夫人!”李氏含笑起身,目光快速地瞟了袁氏一眼。然后隔着高几,优雅地坐在袁氏下首,一张垫着青缎靠背坐褥的檀香木椅上。
傅老夫人目光落在李氏温和平静的脸上,柔声说道:“心瓶,你来得正好。方才孟君说,昨晚傛琦、傛璃喝花酒,遇到了玹玥。还说,玹玥为了一个青楼女子,竟然出手把傛琦打了。这件事,你可知道?”
袁氏静静地睨向李氏,看她如何回答。
只见李氏抿唇一笑,道:“此事……心瓶知道。”
袁氏眼眸微微一闪。莫非,李心瓶想通了,打算跟她站在同一阵线,一起对付司徒玉兰?
“哦?你知道?”傅老夫人有些诧异地问道。
李氏笑道:“今日傛璃的大丫鬟紫陌,一大清早来我的房里,说傛璃受了风寒。心瓶去清辉园看望傛璃时,恰巧二姐也来了。此事,心瓶听二姐略提了一些。”语气甚是从容。
袁氏随着她的这话,眸底略暗了一分。十几年来,这个贱人都不肯向她靠拢。她就知道,这次也不例外!
“哦?傛璃病了吗?有没有请大夫?”傅老夫人悠悠问道。
李氏微微一笑,说道:“已经吃了药,睡下了。大夫说,静养几日就好了!”
袁氏白了李氏一眼,瘪嘴不语。
傅老夫人向着李氏微微颔首,似沉吟了片刻,又问道:“对于傛琦受伤一事,我想听听你有何看法?”
李氏唇角上扬,柔声说道:“玹玥一向不爱美色,又是极知道分寸的孩子。莫说心瓶不相信,玹玥会做出残害手足的事情。就是玹玥去喝花酒,心瓶亦觉得不可思议呀。”
袁氏眉心紧蹙,不忿地道:“此事并非我信口开河,有傛璃可作证!”
李氏含笑接口道:“二姐不必动怒,妹妹此话的意思,并非说二姐存心污蔑玹玥。只是玹玥饱读诗书,不可能不清楚‘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的道理。他平日在王爷、老夫人面前是何等乖巧,又岂会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呢?”说话间,却偷偷拿眼睛瞟着傅老夫人。
果然,傅老夫人一张脸黑到了极点!
袁氏哪里听得出李氏明是袒护傅玹玥,实则趁机在傅老夫人面前煽风点火?她顿时脸色一沉,悻悻地道:“莫非是傛璃看错了人,硬将这伤人的罪名,安在玹玥的头上不成?”
李氏轻轻一笑,柔声道:“二姐你不必动怒。或许傛璃生着病,一时看错了人,也不稀奇。其实要想知道傛琦是不是被玹玥所伤,很简单……待傛琦苏醒过来,或是找玹玥来对峙,不就一清二楚了么?”
傅老夫人闻言,于是向身旁的丫鬟青柠吩咐道:“去看看世子起床了没有?”语气听上去,喜怒难辨。
“是!”青柠俯身唱喏,便踱出门去。
李氏看向对面上首的空位,轻轻笑道:“是我们来晚了么?怎么不见大姐呢?”语气问得再自然不过。
袁氏冷笑一声:“人家被窝里暖和着呢,哪像你我……”
袁氏话才说了一半,傅老夫人顿时厉喝一声:“身为孺人,这是你该说的话吗?”
袁氏一个激灵,忙离席行礼道:“孟君知错,还请老夫人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