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两边脸颊斜涂着三道泥痕,已看不出他本来的样子。一头蓬松凌乱的头发,随意用一条黄布带绑在脑后,额头上零碎的刘海随意搭在额头上,令他那双充满自信的眸子看起来更加幽邃邪魅。
他一只长满粗茧的右手,握着一个拳头大小的鸭梨,送到唇角狠狠咬了一口。
嗯!多汁多肉,很甜!
男子似乎对这个凤梨十分满意,眸子闪闪发亮,只嚼了两下便连皮带肉咽了一下,随即又咬了第二口……
他的动作并不斯文,却又不算粗鲁,而是有一种与他气质完全相符的潇洒不羁。
“乖乖!大鱼终于上钩了!”
深褐色的瞳孔望着从树林中走出的车队,眼底大放异彩,粉润的唇角勾勒出一抹笑意。
“大当家,是景盛国的车队!”一个低沉的男声在风中响起,语意中除了惊讶之外,似乎还有诸多的顾忌。
闻听此言,男子扔掉手中的凤梨,不禁挺直脊背,放眼眺望,果然将第一辆马车插着的红色锦旗上面,绣着一个苍劲有力的黄色“景”字!
“有意思!”他唇边的笑意更深了。微转头,看向身旁与自己并排骑着骏马的中年男子,戏谑地笑道:“栾晞,你不是现在告诉我,你怕了吧?”
栾晞眉宇间有些凝重,令他原本严肃的脸上看起来忧心忡忡。
“景盛国毕竟是天下第一强国,其中高手如云!饶是另外两个‘游人族’,尚且要对其有所避忌,咱们实在不宜与他们发生冲突!”栾晞语重心长劝说,下颚一撮胡须随着一张一翕的唇瓣一动一动的。
虽然身为大当家,但每每看到栾晞说话时有趣的胡须,都觉得原本正儿八经的讲话,变得大有意趣。遂一直以来,他从不十分在意。
此刻,大当家轻笑道:“栾晞,你们这些读书人,是不是嚼的文字多了,就变得婆妈起来?兄弟们已经在这里埋伏了一天一夜,难道现在才说不干?就算兄弟们能等,寨子里的女子和孩子们可等不了!”
他生性不羁,言语虽有些粗陋,语意中却有着势在必行的决心。
栾晞听了,眉心不由得拧得更紧了——大当家说得没错,寨子里如今已没有多少粮食了,即便他们能挨饿,那些老弱妇孺却支撑不了不久!
“但是……放消息给咱们的人,既然知道今日有马车经过,必然也应该知道是这些是景盛国的贡品,居然故意让咱们来劫,我只怕这其中有什么阴谋!”栾晞说出心中的顾虑,眉心的“川”字始终没有消失。
大当家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车队,眼见已到山脚下,眼底的光芒也随之渐渐浮现出来。
“我不管什么阴谋阳谋。我只知道,干了这一票,便能解咱们燃眉之急了!况且,部署了一天一夜,绝不能就这么前功尽弃!兄弟们,放箭!”
他一声令下,比了一个手势,只听得“嗖嗖嗖”的声音,一支支弓箭直从山顶飞插向张缪等人。
“不好,有埋伏!”张缪大惊失色,忙拔剑急挥向身旁的箭簇,将其打落在地。
几名马夫措手不及,当场中间毙命,惟有其他几名身怀武功的侍卫,尚且应付自如。
突然,耳边有“轰隆隆”的巨声,循声望去,只见数十块巨石沿着山壁自山顶滚下。
侍卫们又要应付弓箭又要避开巨石,不免有些力不从心。不少人或被箭簇刺伤,或被巨石击中。
“杀啊……”
“冲啊……”
正在此时,潜伏在山顶的一群“黄人”,如巨大沙尘般,手执各种兵器冲下来,喊杀声犹如一声闷雷,响彻山谷。
阿珂也自睡梦中醒来。
听到外边的厮杀声,她心中一沉。想出去帮忙,无奈箱子被锁得死死的,只能在里面干着急。
黄沙之中,乱石之上,一个轻盈的身影恍如一阵狂风,自山顶从将下来,辗转便到张缪面前。
张缪定睛一看,心中猛地一沉——眼前男子的眼睛,恍如野狼般凌厉!
心神稍微定下来,突然眼前一道剑光疾闪,几名受伤的侍卫竟被男子一剑割喉,当场毙命,便是连哼一声的机会也没有!
“好狠毒的招式!”张缪心中暗道。
混乱之中,只见几个“黄人”已驾着马车,朝西面的一条狭道驶去。
张缪面色骤变,正要赶去拦截,突然头上听得风声飒然,上身忙后撤一步,只见一把亮晃晃的长剑自面门掠过。
若非自己避闪及时,只怕头颅早已被切了下来!
他站住脚步,定睛一看,只见这名男子手持长剑,已挡在了自己面前,拦住了去路。
男子身上有着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霸气,与他二十来岁潇洒不羁的气质巧妙的结合在一起,饶是身为对手的张缪,心中竟也对他多出几分欣赏!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张缪开口质问。
“我们只是求财,至于是什么人并不重要!”大当家说得轻巧,唇角似乎还勾勒着一抹笑意。
“你们是游人族?”张缪眉头轻蹙,终于下了结论。
其实他早应该猜到对方的身份,只是初次见到传说中的“游人族”,似乎与他心里中形象有一些落差。起码,在此之前,他一直不敢相信,游人族中有如此年轻又武功高强的领袖人物!
说话间,其他几名武士亦被游人族杀死了。
“大当家!”
游人族人此时个个如打了鸡血一般,视死如归,如人墙般立在男子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