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这是京城百姓们聚在一起谈天说地时,常常感慨的话题之一。
年前闹得沸沸扬扬的西北百姓进京送血书一事尚未落幕,又闹出了井儿胡同走水,烧死大半西北百姓的事情。
不仅如此,竟然还将首辅崔大人牵扯到了其中,事情传的五花八门,说什么的都有。
这件事还没有定论呢,竟然又有人跪在了督察院门口,要状告首辅崔向安。
“崔家最近也不知道得罪了哪路神仙,开年就不顺啊。”有人嘀咕。
也有人同情督察院:“我看督察院的官员们才倒霉呢,崔家是什么人家,这样的状子接了,只怕晚上回去都睡不好了。”
这也是督察院左都御史郭大人此刻的想法,他正满腔怒火的瞪着冯长生呢。
“冯长生,你到底想做什么?你一人作死也就罢了,可别拉着我们督察院全体同僚。”
他越说越气愤,狠狠的拍了拍桌子:“你知道那是状告谁的吗?那是状告崔首辅的状纸,你也敢接?”
他压低了声音,愤怒的火气却一点也没减少的喷向冯长生:“崔首辅是谁?那是皇后娘娘的父亲,太子的亲外祖父,当朝的首辅大人,两朝的元老!”
“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下贱之人,随便拿一两张状纸,你也就去污蔑首辅大人,你是嫌脑袋挂在脖子上多余了吗?”
郭大人此刻看冯长生就跟看个将死之人一般,先前他们督察院查西北之事也就罢了,那是被西北百姓捧着血书堵在了门口,不接也得接。
况且虽然那件事牵扯到了崔首辅,可至始至终都不是他们督察院针对崔首辅,那是崔首辅自己被卷进来了。
井儿胡同失火一事,也是百姓们自己审问,才追出了李四根此人来。
李四根临死之前大喊是崔首辅指使的事情,在场可不仅有他们督察院,还有刑部和大理寺的官员们在呢,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可今日的事情性质就不同了。
私自接下状告崔首辅的状纸,那就等同于直接摆明了正面与崔家对上了。
冯长生真是疯了,如同疯狗一般的失去了理智。
郭大人劈头盖脸一顿咆哮,对面的冯长生却稳坐如松。
“郭大人,下官并非针对崔首辅,而是在履行本职,咱们督察院的职责就是???????。”
“如今有百姓跪在门口请命,难道我们就因为她高的是朝内的高官,咱们就置之不顾?”
“传扬出去,咱们督察院以后如何在朝中立足,如何在百姓面前立足?”
郭大人气的鼻子都要歪了,“你少他娘的给我装大头蒜,我还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吗?”
“你是想往上爬想疯了吗?”
冯长生脸色一沉,不悦的站起身来:“冯某岂是那等贪图名利的虚伪之图?我同大人话不投机,这件事系冯某一人所为,与大人无干。”
说罢,怒气冲冲的拂袖而去。
郭大人气了个倒仰,差点没背过气去。
很快有人跪在督查院门口状告崔首辅的消息就传的人尽皆知。
而督察院冯大人接了状纸的消息更是让人心沸腾得能将厚厚的积雪融化。
永宁侯含笑听完底下人汇报外面的消息,眼中露出满意的神色。
那日他乍然听到陆杓兰要状告崔向安的事情,太过于激动,竟忘记了隔墙有耳的道理。
事后想起来难免有些后悔,当时应该悄悄的将陆杓兰带走,问完话再安排一切。
好在那日风雪交加,茶馆里没有其他喝茶的人。
现在听到外面的流言,永宁侯不由满意的点头:“冯长生这次倒是挺长脑子,保密功夫下了不少。”
陆杓兰所说的事情如同西北之战一样,牵扯甚广,他如果猜测不错的话,恐怕上面坐着的永嘉帝都有可能有所牵连。
所以这件事绝对不能先透露出去任何风声去。
否则一旦锦衣卫或者东厂的人出手,或者崔家的人出手,陆杓兰这枚棋子恐怕还没打出来就要废了。
永宁侯叮嘱心腹:“暗中派几个人盯紧了督察院,绝对不能让无关之人潜入,保护好陆杓兰。”
冷风吹下屋顶树梢的雪,给暗夜增加了一丝寒意。
崔家书房里一灯如豆,崔首辅,崔元庭,崔明昊祖孙三代皆坐在灯下。
“父亲,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操纵,针对我们崔家?”崔元庭的神色十分难看,“会不顾是睿王那边……?”
崔首辅捋着胡须,昏黄的灯光下,他脸上的沟壑更加清晰。
“如果只是睿王一派的人还好。”他喃喃道。
如果只是睿王一派的人针对他,目的便只是削弱太子的实力。
只要永嘉帝没有废太子的心思,在太子与睿王之间的斗争上,他会倾向于太子,崔家也就不会有什么事。
他担忧的是……。
“祖父是担心这件事背后还有其他人在操纵?”崔明昊低声道。
崔首辅垂下了眼眸,掩去心底的一丝犹疑,不,不会的,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知情的人早就死光了,应该不会有事的。
或许是这些日子不太平,让他也有些杯弓蛇影了。
“先等等崔管家的消息再说吧。”他没有回应崔明昊的猜测。
话音刚落,门外响起低低的敲门声。
崔管家推门进来,带进来一股寒风,让人不由打了个寒颤。
崔管家知道他们的焦急,进门便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