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光,你答应我一件事……”孙云沉默了很久,缓缓低声道,“离开大都南下之后,你要替我好好照顾鹃儿……”
“你真的放的下?不陪我们一起走……”任光没有直接回答,继续问道。
孙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庭院正厅的大门。
“好吧,或许说再多也没用……”任光叹了一口气,“这次我们真的走了,离开之后,可能永世都无法再见……”
“谢谢你,阿光,谢谢你一直这么信任我……”孙云没有多说什么,最后只是轻轻低应一声。
“哼,谁叫我们是兄弟呢……”任光也微微一笑,只是笑容之下,却是暗含着无尽的苦楚……
和孙云说完了最后的话,任光离开了镖局,跟着众人一起坐上了马车,大部队朝着城门的方向缓缓行进。
真的就只留下孙云一个人,默默留在如今显得孤单落魄的镖局里……
“再见了大家,再见了鹃儿……”孙云最后望了一眼离别的马车,默默低声道……
车队缓缓朝着城门方向行进,过了许久,杜鹃反绑的手脚才被下人解开……
“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杜鹃还一直蒙在鼓里,手脚自由后,不禁在马车里大声问道。
“这一切都是少主安排的……”任光这时慢慢走进马车里,望着杜鹃一脸委屈的样子,不禁一脸枯灰道,“对不起,让少夫人你受委屈了……”
“阿光,平日里你是云哥最好的兄弟……”杜鹃也渐渐冷静下来,不禁反问道,“但你可以告诉我吗,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少主昨日从皇宫回来后,告诉了我们一切……”任光定下心,坐在杜鹃对面慢慢说道,“少主杀了太史寒生,替他父亲报了仇,可朝廷的人不会放过他,誓要将他和来运镖局赶尽杀绝……为了不让我们受牵连,在事态严重之前,少主命我们所有人离开大都,往返南下,离开这里……”
“离开大都?那去哪儿——”杜鹃又问道。
“回汴梁——”任光定声应道,“在那里,还有我们来运镖局的地契,如今那里的战争结束,我们可以回到原来的地方继续运营镖局……”
“那云哥他……他不走吗?”想到孙云并没有随同一起,杜鹃又惊声问道。
“他选择留下来……”任光沉顿了一声,随即说道,“他说他是察台家族的一员,要继承他父亲的遗志,继续留在这里……”
“你说……什么?”杜鹃听到这里,神情不由一愣。
“而且不光光是来运镖局受难……”任光继续说道,“最新消息,朱元璋的部队已经攻破潼关,三路大军正逼大都而来……少主说他要继承自己的父亲,恪守尽职守护朝廷,所以选择一个人留下来……”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杜鹃听到这里,不由流泪说道,“不,我要留下来,陪着云哥一起……他是我的夫君,我不能留他一个人在这里受难……”
“少夫人别费力了……”任光继续说道,“临走前我们答应过少主,绝对要保护好少夫人你,不会让你自主专由……”
果然,杜鹃想要下车回去,任光一把拉住了她。
“放开我——放开我……”杜鹃一边哭喊,一边想要下车,可任光死死抓住不放手,说什么也不会让杜鹃冒险回去。
“对不住了,少夫人,我答应过了少主,一定要把你安全带回汴梁……”任光心中滴血说道,死死抓着杜鹃的手不放。
“云哥——云哥……”杜鹃下不了车,将头伸出窗外,拼命往来运镖局的方向喊道。
只可惜马车越走越远,昔日的镖局渐渐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
此时此刻,来运镖局……
今日城中气氛压抑,阴云密布之下,大街小巷如同“鬼域”一般,深蓝下的城道,看不见寻常百姓一人,冷风掠影惊若死神,回首沉荡间,时不时传来肃杀的鸣响,让人心惊胆寒……
孙云独自一人,静静站在“遗址”门口,目视着曾经庭院的一草一木。
整个镖局,真的就只剩下孙云一人,空留在这寂寥的院落。孙云像是看淡了世间一切,面无表情地在院中游荡,走至一座房屋门前,不由凝神停下了脚步。
这是自己在镖局的住处,无数次从门中日落进出。然而满目苍寥院落之下,唯独自己的房门稍显色彩——房门正前,贴着一个大红的“囍”字,眼色鲜艳还未褪去,看样子时长并不久远。
但阵阵寒风无情吹过,已然掀起了贴在门上的“囍”字一角,或许曾经喜庆的色彩,一时间更衬透出一股浓浓的悲凉。孙云看在眼中,目中不禁湿润,虽然表情沧桑落寞,但掩盖不住自己心中最真实的触动。
“一切都完了,所有都完了……”孙云露出嘶哑的声音,缓缓自言道,“也许今天,我的生命将走至尽头……对不起父王,我没能完成您的遗愿,孩儿如今落至于此,之前努力的一切,全都付之东流……现在的我,又算什么呢……”
说完,孙云将手抚在门槛之上,看着门窗上落的深深裂痕,以及渐积灰尘的台前石柱,心中的悲伤愈加沉重,如同淤泥中片片尽碎的绒花,渐渐随土掩埋,却已无力娇艳。
“还有义父,义母……鹃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