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泰帝的手微微颤抖起来,他脸色变得通红,厉声道:“朕决心做那锐意进取的一代明君,对我大明的各种弊端进行改变,最终繁荣昌盛,击败也先,收服大漠草原!”
说完,他狠狠跺了下脚,重重甩了下袖子,虎视眈眈看着众红衣太监道:“你们谁也不得阻拦!”
跪在最前的红衣太监,年约三四十,冬瓜脸,三角眼,扫帚眉,嘴巴尖尖像鹰嘴,他微微抬了下头,沉声道:“陛下执意如此,老奴只会全力支持,决不阻拦。只是柳将军的那些措施,太过凶险,别的不说,单指撤销东厂、锦衣卫一事——”
景泰帝脸“呼”地沉下来,面似铅块道:“还是为了你们自己打算,撤销它们又如何?古代的王朝没有它们,不是也一样照常运转?”
那名红衣太监倒吸口气,其它的红衣太监也是额头冒出层层冷汗,匍匐在地,像冷天的知了似的瑟瑟发抖。
冷风吹来,额头的汗水不片刻工夫,竟结了层薄冰,但他们也是纹丝不动,毫无知觉。
这名红衣太监定了定神,拨郎鼓似的连连摇头道:“老奴等绝不为自己打算,就算陛下把老奴等发到民间为民,老奴也决无怨言!老奴等全是为陛下着想,陛下试想,没了东厂、锦衣卫,谁来保卫陛下,谁来为陛下办事?”
他叩了个头,接着道:“陛下要使江山繁荣昌盛,心思极好,但是老奴等唯恐陛下在击败也先、征服大漠草原后,江山就不再姓明了!”
说着,他趴在地上,连叩了几个头,“砰砰”直响,额头也碰破,鲜血滴滴答答往下掉。
其余的红衣太监也磕头如捣蒜,连声道:“请陛下三思!”
景泰帝嘴唇变得青紫,手像蜜蜂的翅膀似的抖个不停,“照你们这样说,就无所作为?”
众红衣太监低着头,沉默不语,现场顿时鸦雀无声,空气仿佛凝固了似的,掉根针在地上也能听见。
景泰帝仰面朝天,甩了下袖子,眼中出现团水雾,嘴唇微微抖动,似乎在说着什么,但是除了“嗡嗡嗡”的声音,别的什么话都没有出口。
众红衣太监跪在地上,歪着脑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低下头,闭口不言。
过了两三次喘息的工夫,景泰帝长出口气,道:“朕明白了,你们退下吧,朕自有主意!”说完,他甩了下袖子,迈步向殿外走去。
殿外的地面,已是白雪堆积,没过人的脚背。
景泰帝既未叫人打扫,也未绕开雪地,而是直接走在上面,留下一长串深深的脚印,消失在风雪中。
众红衣太监依然跪在原地,好似冰雕。
第二天,天蒙蒙亮,柳随风便骑着白马,一溜烟似的向皇宫跑,他的身后跟着队柳家庄庄丁,身着灰布棉袍,头戴黑色皮帽,身后背着长剑,小跑着在后面,排出有小半条街长。
剑柄上的红色穗子迎风飘展,地面上则留下了他们成串的脚印。
当柳随风赶到皇宫门口时,几名红衣太监正在打扫雪,门口被扫开了半个足球场大小的空地。
这时,皇宫门紧闭,其它的文武百官还没有到来,柳随风骑在马上,在空地上打着转,四下观望。
皇宫的城墙高达两三层楼,由青砖砌成,外面涂上红漆,在微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城墙上有数名红衣太监低着头,双手揣在袖筒内,来回走动着,闷不做声。
柳随风看了有两三次喘息的工夫,眉毛向上立起,抿着嘴,右手握成拳头,狠狠向下砸了下,自语道:“一定!一定!”
当太阳跃出地平线,将大地照得亮堂堂时,文武百官陆续来到。
他们身着官服,有的坐着轿子,有的乘着马车,还有的则骑着马,他们来到皇宫门前,纷纷下车、下轿,个个摇头晃脑,腆胸叠肚,眯缝着眼睛,满面红光。
当他们扭头看到柳随风还骑在白马上,昂首挺胸而立时,不由怔了下,嘴巴撇到了耳后根。
柳随风转头看向他们,顿时两眼瞪圆,横眉立目,牙齿咬得“咔咔”响道:“这些庸碌之辈,应当全部撤换!”
话音未落,于谦骑着大黑驴,在蓝儿的带领下,向这飞奔而来。
此时皇城前的地面,已经扫开了条雪道,蓝儿牵着大黑驴,顺着雪道来到了众文武百官前面,停了下来。
于谦翻身下驴,他面容黑瘦,并且眼圈乌黑,眼中挂着血丝,尽管他身着大红锦袍,但是却显得很瘦削,人和衣服似不相称。
他看了看众文武百官,冲他们拱了拱手,然后站在旁边,低头不语。
众文武百官纷纷围上来,冲他连连拱手道:“于大人好,您可来了!”
户部尚书胡大用腆了腆肚子,摇头晃脑,拨拉开人群,走上前来,道:“于大人,今儿您来得可比大家伙晚!这也是破天儿头一遭!”
他转过身去看别人,其它的文武百官不由呵呵一笑,连连点头。
蓝儿眼珠瞪圆了,蹦起半人多高,厉声叫道:“扯臊!于大人连夜办公,深更半夜也不休息,昨晚更是只打了不到半个时辰的盹,就匆匆来上朝了!哪能和你们比?”
众文武百官不由面红耳赤,连退几步,低头不语。
于谦摆摆手,声音有些嘶哑道:“蓝儿,不得无礼!”
说话间,皇宫的大门“吱扭扭”打开了,从里面跑出队红衣太监,分成两队,分左右站立在皇宫门前,笔直而立,目光炯炯有神。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