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随风鼓掌笑道:“妙哉!妙哉!雪儿姑娘冰雪聪明,这句‘书硬塞给他都不要!’大有深意,不知道的,以为于大人书不好,送不出去,知道的,却说原来是那土包子不知书,不读书!啊——哈哈哈!”
蓝儿捂着肚子,笑的满地打滚,指着柳随风鼻涕眼泪直流,连声道:“柳公子说话真逗!太逗了!哈哈哈!”
柳金燕也是低着头,抿着嘴,偷偷地乐。金光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东方雪略微愣了下神,便满面通红,低头道:“我只顾说小石头,差点把于大人也说进去了,幸好柳公子指出,还望大人不要见怪!”说完,眼似秋波,瞟了眼柳随风,又赶紧低下头,做个万福道:“幸好柳公子助我脱困,不然小女子真无地自容了!”她嘴角含笑,面带桃花。
柳随风红光满面,摆摆手道:“无妨!为雪儿姑娘做事,就柳某应当的。”说完,他的左手搭在了东方雪的肩上。东方雪像受惊的小鹿,蹦出三步远。
于谦捋着胡须,呵呵笑道:“无妨!老夫不计较。柳公子和东方姑娘,真似对金童玉女。”
蓝儿趴在地上,双手支着头,两只脚丫子在脑后晃荡,看着柳随风、东方雪“嘿嘿”直笑,两只乌黑的大眼睛闪闪发光,笑道:“我觉得吧,柳公子和东方姑娘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东方姑娘跟了那块石头,绝对是鲜花落在了牛粪上!雪儿姐姐,听我的,准没错!”
东方雪跳将去拧蓝儿的脸,道:“叫你小子胡说八道!看我怎么收拾你!”
蓝儿跳起身来,绕着大树跑,“咯咯”笑个不停,东方雪抓了几次,都没抓住他。
约过了半盏茶的工夫。柳随风道:“大人,请上路吧。照这速度,估计中午就可到京师了。”
于谦坐在原地,摆了摆手道:“还是稍候片刻。”
金光背倚着大树,双手放在后脑勺上,翘起二郎腿,嘴里叼着根筷子长短的柳条,上面还有几片嫩绿的柳树叶。
又过了约两柱香时间,路南边拐角处的棵水桶粗细的大槐树后有条人影晃了下,闪出个人来,身穿蓝色布衣,脚穿黑色布鞋,腰间别着两把牛叉骨似的黑黝黝的铁片,据说是刀。他背着个行礼袋子,右手搂住头大黑驴的脖子,疾步向这儿走来,正是谢小石。
大黑驴四蹄僵直,好似木头,立在地上纹丝不动,地上则拉出了四条长长的、弯弯曲曲的土沟,半个指头深,巴掌来宽,蜿蜒延伸看不到头。
谢小石边走边道:“这头犟驴好样的,我告诉你,你就是死了,我拖也要把你拖到京师交给于大人。”说完,他胳膊铁箍似的箍住驴的脖子,硬往前拉。
他终于走到众人面前。
于谦抢上步道:“谢少侠,你来迟了!”他又看看柳家庄的三名庄丁,摇摇头道:“不该这么晚的。”
谢小石弯腰拱手抱拳道:“在下无能,还望大人恕罪。”
金光眯着眼,看了谢小石下,突然眼光大亮,紧盯着驴蹄子下四条长长的、一眼望不到头的土沟道:“谢少侠,你赶驴的手法别出心裁,你是怎么做到的?”说话间,他骨碌着爬起来,跑到谢小石身边。
谢小石脸上阵阵发烧,道:“将军莫要取笑,我不大会赶驴的,这头驴是我抱过来的。”
“啊?哈哈哈!”蓝儿拍着腿,笑的前仰后合,柳金燕也抿着嘴,“扑哧”笑出声来。
柳随风嘴角撇了下,冷笑数声,东方雪则眉头紧锁,嘴撅起老高,可挂个油瓶。
金光苦笑两声,翘起大指,连连点头道:“好!好!金某佩服至极!”
蓝儿凑上来,用手点着谢小石道:“将军,你还佩服他?你看我怎么赶驴!”说完,他走到大黑驴前,把谢小石从旁边推开,道:“走开!笨蛋!”他摸摸驴头,又揪揪驴尾巴,拇指、食指合成个圈儿,放到嘴中,“呼溜”打个响哨,喝道:“驾!驾!”
大黑驴像是听到了战斗的号角,扬着头,“恢溜溜”叫了声,四蹄扬起,撒着欢向前跑起来。
蓝儿厄斜着眼睛,看看谢小石,又看看金光,鼻孔冷哼声,跑到于谦身边道:“大人,既然谢少侠来了,我们就赶路吧!”
于谦点头笑笑,道:“也好!”说完,他跨上了自己原先骑的那匹大黑马,打着马鞭,喝道:“驾!驾!”大黑马四蹄翻飞,向前狂奔,于谦昂首挺胸,两眼发亮,眉飞色舞,“呵呵”直笑。
蓝儿、柳金燕、柳随风亦骑上马,紧随其后。柳随风还是骑着匹马,牵着匹马,那匹马上捆着陆小翠,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东方雪走到谢小石跟前,白了他眼,跺了下脚道:“笨蛋!”她飞身上马,打马扬鞭,头也不回地跑了,只留下路烟尘。
金光拍拍谢小石的肩膀道:“谢少侠,我去撵他们了,不陪你了!你多保重!”说完,他撒开脚丫子,于路飞奔,两旁大树风似的从他眼前掠过,他头也不抬,眼也不眨,深提口气,大步流星,每步跨出有半辆马车远,不到半盏茶时间,就变成了个小黑点,既而消失的无影无踪。
柳家庄三名庄丁斜眼看了下谢小石,又互相看看,也不说话,牵着马,小跑着跟下去。
谢小石上身已被汗水湿透,他脱下外衣,绞在起,拧了几把,衣服上水滴直往下掉,足足有半杯之多。他叹了口气,又穿上外衣,眼睛直勾勾看着前方道:“这回说什么也不落在最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