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原秀次怔了一下,慢慢放下了戒备的双手,看着她的头越来越低,心里滋味复杂。这蠢货有可能是用从狗血电视剧里学来的八流台词想软化自己,以此逃避惩罚,但这样子确实给人很可怜的感觉……打她有点过份了,要不要给她道个歉?
他还没拿定主意,雪里一松手,把大石头和呛昏迷的小山羊都丢在了地上,然后“扑通”一声就跪下了,摆出了正座姿态,一副低头受死的样儿,委屈道:“秀次,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打我,但肯定是我做错事了,做为你的妻子,我不能反抗你,你想打就打吧,不要生气,反正我膘肥体壮,很经打的。”
北原秀次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了,这货总干些危险的事,就像这次,她明明不会游泳,偏偏还想要强行渡河,万一中途出点闪失,比如遇到河底的暗流什么的,搞不好就真淹死了,这还没算她把手机丢在一边,无故失联,让所有人担惊受怕——有这种行为确实该打,但她这样子实在让人无法下手。
她要反抗的话,倒是能拼上命揍她一顿,好好让她长个记性,但她束手待毙了,这怎么办?再说了,自己打孩子也没经验,就算要打,用多大力气好呢?万一把她打伤或是打急眼了呢?
不会打,也下不了手啊!
不过也不能直接原谅了她,依她的性子,不给她点教训,下次搞不好就能看到她去徒手爬悬崖了——这货绝对能办出这种事的,理由能有千万种!
北原秀次感觉自己需要个台阶下,不由转头望向春菜,希望春菜能劝两句,他就好借坡下驴,狠狠骂上雪里两句就算完了,但春菜面色静中带阴,双手托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枯木,足有小臂粗细,静静说道:“欧尼桑,已经准备好了,请用。”
北原秀次看看她,再看看那根“木棍”,一时无话可说——雪里是你亲姐姐吧?你们是一母所生,有血缘关系的吧?
你这样做真的好吗?
雪里闭目待死中,春菜要大义灭亲,北原秀次想吐血……
这么静了一会儿,北原秀次没伸手去拿木棍,仰脸看了看天,想了想说道:“天色也不早了,赶紧回去比较好,那边问题更严重……”
春菜脸色更暗了,垂首轻叫道:“欧尼桑!”
北原秀次对她来说,如兄如师,值得最大的尊敬,她不方便直接出言指责北原秀次行事中的不妥,但她真心觉得北原秀次这样做不对——你性格很温柔,对我们很好,我们也很喜欢,是挺好的,但二姐从来记打不记吃,你这次不狠狠打她一顿,回头她就会当这种行为被默认许可了,以后会更无法无天!
必须打她一顿!当场狠狠打她一顿!
北原秀次明白她的意思,指了指棍子,无奈道:“棍子带回去,给你大姐。”
让春菜回去打小报告,由小萝卜头来打吧,自己不是那块料,感觉以后家里走慈父严母的路线比较好——将来有了孩子就这么办,自己陪着孩子们玩,教他们读书习武,同时努力于事业,让他们人生起跑线先跑九十九米,至于管束孩子的责任就由小萝卜头负责,这就是所谓的男主外女主内,没毛病!
春菜无法改变北原秀次的主意,默默收起了棍子,雪里抬起了头,困惑道:“不打了吗?”
北原秀次开始穿衣服,心里还是有气,主要是气自己太软弱了,他特别想要个关系和睦的家,但家里全是一帮二货,总有人搞事,但他偏偏不忍心打。
他没好气道:“先记着,回去打,旅馆那边出事了,抓紧时间回去。”
雪里没意见,爬起身来去河边洗脚了,抠着白生生的脚丫子委屈道:“好吧,但我哪里做错了啊?你们总是不教而诛……”
她一直有看太阳,保证天黑前能跑回去的,不算晚归啊,不该挨打的。
北原秀次穿好了衣服,看了她一眼。放心,回去你姐姐保证又教又诛了你!
雪里洗去了脚上的泥巴,也不管干湿就把袜子套上了,穿好了木屐系好了后带,然后拧了拧衣服的水,准备上路了,同时已经把闯的祸丢到了脑后,乐呵呵问道:“秀次,旅馆那边出什么事了?”
“你姐姐说看到鬼了,要下山。”
雪里刚提起了小山羊,惊讶道:“那晚饭怎么办?”她在山上找了一大圈才找到了山羊,鹿肉吃过了,今晚刚好尝尝山羊的味道,结果要下山了吗?
还没玩够啊,这里特别有意思!
北原秀次懒得和她细说,和她说不清,驱赶着她就上路了。他背着春菜,雪里扛着羊,八狸当前开路,花了半个小时,他们三人一豿一羊回到了旅馆,而此时已经看不到太阳了,只有晚霞满天,西北方一片淡淡红雾,似血似幻。
北原秀次回头看了一眼晚霞,感觉明天应该是个晴天,但找雪里浪费了大量的时间,离天黑也就一小会儿的事了,要连夜下山吗?
晚上会有厉鬼出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