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石碰撞产生的清脆声响,在山村内悠悠传响,四溅的火星,在昏黄的天气里,显得格外显目。
只是,点不着火是个问题。
火塘里面,摆放着一些白色的绒棉,应该是一种野草产的草絮,被当做引火物。
火星迸射在这些绒棉上,能够以此引燃。
这得需要野草绒棉格外干燥才行。
方宁脸色渐渐变凝,以他所想,在唐朝,不应该还使用这么原始的燃火方式啊。
虽然方宁不是什么历史达人,但他也知道,早在南北朝时期,就有了‘发烛’。
南北朝时期,北齐有个宫女将硫磺沾在小木棒上,借助于火种或火刀火石,能很方便地把“阴火”引发为“阳火”。
南北朝时期都已经发明出来的东西,怎么到了唐朝这里,就失传了?
方宁有些不明白。
不过随后他也想明白了,他所了解的事实,是后代无数史学家通过各个时期的流传手记所翻阅记载下来的东西。
史学家长年累月泡在历史遗留书籍里面,像是大海淘沙,需要大量的精力,甚至一生都在研究各个时期的历史,还不一定能搞的明白。
大唐不像是后世,在后世那旮旯,只要一有点新奇的东西,就能立刻通过网络传遍各地,毕竟吃瓜党们闲的也就只能吃瓜了。而在封建时期呢,疆域辽阔,交通通讯都不便利,哪怕发生了天灾人祸、造反什么的,信息传递即使八百里加急,也得等个一两天。
所以出现点什么新鲜玩意,还没等人关注,就在历史中消失,也是常有的事情。
更何况南北朝那会,乱的很,说不定啥时候就灭国了,再加上是宫廷后事,被皇宫后院的记事记载下来,却没有流传出去,或者是流传出去了,但因为常年的战争失传了,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说到底,史实这玩意,我们后来人通过各种典籍了解到那个时期所发生的事情,但在当时,那个时代的人,说不定自己都搞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庄二叔,我们村子点火都这么困难吗?”方宁问道。
庄二道:“其实还好,我们村子里有个火塘,每天都会派专人来看着,防止火势熄灭,如果用火的话,可以到火塘这里来取火种。”
方宁点点头,算是明白了。
唐朝这会的用火方式,可以用‘薪火相传’来表示了。族居的话,会有一个专门的火塘,来用来传火,而如果是在野外的话,就只能用火石了。
“点着了。”火塘那里突然传来阵阵欢呼声。
“多添点柴,把火生旺点。”
“一会火烧大了,从火塘里取根火种,回家也该做饭了。”庄二说道。
方宁转身看向两个女娃娃,通过近一天的接触,方宁也算了解了二人。
两个娃娃今年都刚刚五岁,是双胞胎,但应是异卵双胞胎,模样不同,姐姐的叫花花,妹妹叫果果。
姐妹二人从昨天就开始逃难,也许期间还吃过一些东西,但到了现在,估计也快饿坏了。
“庄二叔,囡囡们都饿了,我先回去给他们做饭了。”方宁取了火种,往自己那方破茅草屋走去。
回到草屋,烧起篝火,往陶罐里加好水,又切了一块熏肉放进去,方宁跟花花果果便坐在篝火边,呆呆的坐着。
等饭煮好,方宁先用木碗给两个孩子盛上饭,然后才给自己添满。
吃过饭,方宁将木碗刷好,哄着两个娃娃睡觉。
连日的逃难,担惊受怕过后,两个娃娃此刻紧绷着的心情放松下来,又加上吃饱饭,劳累感一下子迎面而来,不一会就睡着了。
只是睡着之后,小手还紧紧拉着方宁的衣角,怕他一不留意就走了。
也许在两个孩子心里,方宁这个仅仅认识了一天的人,是她们最后的依靠了吧。
而方宁呢,这一刻,是不是也将两个娃娃当成了自己心灵的安慰?
是个人都害怕孤独,也许相依为伴,生存下去是个不错的想法。
更何况,方宁也没有那么狠的心扔下两个孱弱的孩子。
方宁替两个娃娃夹好被子,这才起身,往村子里的其他户人家走去。
他找到一个大婶,想让大婶帮他重新裁剪一下衣服,现在的衣服,对他而言实在是太大了,不贴身。
大婶开始的时候还有些心疼针线,但等听方宁说裁剪下来的布料就不要了之后,大婶摸了摸方宁的衣服,感觉布料很结实,想必应该不便宜,就痛快的答应了。
等方宁重新回到破茅草屋的时候,他身上的衣服已经变了模样。
原本套在身体上的麻袋,现在彻底变成了合身的麻袋,你不能过份的相信这些乡下婆娘的针线手艺,在她们的认知里,有衣服穿,就已经不错了。
方宁摸了摸头,也只能这样了。
不过接下来,需要留头发了。
在古代,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说法,所以古代人都有蓄发的习惯,虽然大唐不像大清那般有不结辫就砍头的律法,但总不能显得太过另类。
好在乡野中人,对此也没大多讲究,现在还能说得过去。
方宁坐在两个娃娃身边。
生活已经趋于安稳,可是接下来,要怎样去生活?
大唐实行的均田令,年满十五岁之后,就会分得田地。
方宁想了想,摇摇头,种田是不可能种田的,这辈子都不会种田。而且种田,就那点收成,实在是没几个大钱啊。
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