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江淮的筷子就没停过,她中午为着信上的事儿烦心,没怎么吃东西,这会儿饿的厉害。
董太行谨慎的观察着江淮的面色,生怕一个不对劲儿又惹她发火,他方才醉的厉害,忘了这丫头的脾气也是个火爆的,万一真惹急了,不管自己的,岂不是得不偿失。
片刻,她‘啪嗒’一声放下筷子,冷蔑他一眼,才开口道:“董太行,这些年,我给足了你面子,从前的这些旧臣里,我也只仗着你年岁大叫你一声伯父,你有事求到我这里,我帮你想办法……”
“你那是什么办法?”董太行还是不惯一个小辈这么训斥自己,说着说着,又忿了起来,“你的办法就是斩草除根,以绝后患,一下子把我打发了,省的再给你惹麻烦是不是?”
给脸不要脸,自己都把态度放到这个份儿上了,他还是顶风如此,江淮想了想,一口咬道:“是,我就是这么想的。”
董太行一怔,微微前倾身子:“江淮,这话可是你说的!”
“是。”江淮无所畏惧,脸色冰冷,“你现在于我,就是个麻烦。”
董太行冷笑,粗指点着桌子:“我就说,你现在翅膀硬了,想自己高飞,不管我们了是不是,你别忘了,没有我们,你江淮能有今天!”
“当然!没有你,我不会有今天!”江淮厉声相责,道出董太行一直不知道的事情,“董太行,我告诉你,去年三月份,我本来能升从二品的御侍,要不是你二儿子董向勤打死了人,闹出那么大的人命官司,皇上的晋封玉诏能在半路收回去吗!”
此话一出,董太行浑身的怒火一瞬被浇息,他一直以为是因为死者家里不敢与官家对抗,所以才撤诉的。
“你……你胡说。”他说着,底气明显不足了。
“我胡说?”江淮越说越气,“就这还没完呢!是董伯母亲自登门致歉,人家才撤诉的,我又赔了银子赔了房,在许州置办了田产,把他们一家人送走了,到现在还时不时的往里搭钱呢!你说!这是不管你吗!”
董太行听的云里雾里,脸上的肉抖了三抖。
“再者,就说这次的事!”
她三步两步走到董太行身侧,斥责道:“你说!你都多大岁数了!强霸人家未出阁的姑娘!我在信上看到这些,我都替你臊得慌!”
董太行微抿了抿嘴,见她的手掌在自己身前的桌上不停的拍着,气势甚大。
“我可没强霸。”他还在嘴硬,“我是明媒正娶。”
“明媒正娶?”江淮掌变为拳,轰然一砸,“放浪垂涎这叫明媒!五花大绑这叫正娶!”
董太行被揪住把柄,已经不知道拿什么出来反驳了。
“难得董伯母还亲自写信叫我帮你,有妻如此,你夫复何求啊!”江淮忍不住叹惋,遂道,“你这年岁都能当人家姑娘祖父了,你怎么想的啊你!”
董太行被说得满脸通红,却还是硬哼道:“我那是抬举他们家,进了董家的门,总比她现在那个夫家强吧。”
江淮闻言,眼睛登时一睁!
什么夫家!
几秒后,她才反应过来,原来董伯母还是替自己夫君丢人,信中只称他垂涎人家一个未出阁的黄花姑娘,不成想,原是有夫之妇!
江淮深吸一口气,尽量放低声音:“我不想和你争执那些没有用的,就说现在这件事,唯一的解决办法我已经告诉你了,你趁早按我说的做,还能保得晚年安宁自在,否则,咎由自取,我也不管了。”
董太行闻言乍起,势要死缠烂打下去:“江淮!你别忘了是怎么有的今天!不管我?你敢!”
“我敢!我当然敢!”江淮对视,冷哼道,“我告诉你董太行!别老那这些话来噎我!我江淮不吃这一套!”
她说着,终于将久积的不满全全迸发了出来:“别以为我沾了你们这些老人多少光,若是没有你们,我怕还好过些!”
董太行抖着手指着她,眼睛通红:“你说这话!就是没有良心!”
“我没有良心?!”江淮回怼,“你扪心自问,这些年,我帮你们收拾了多少烂摊子!而真正指上你们的,又有几回!”
“因着你儿子的事,我好容易的晋升机会没了,因着苟良的事,我险些死在麒麟殿!这会子你又闹出这事!”江淮利落挥手,“我告诉你,旧臣少你一个不少,多你一个我还嫌麻烦呢!”
“如今旧臣地位飘摇,悬崖之险,你们不收敛便罢,倒还张扬起来了!我管不了你们,就都革了职,各自清净!”她说着,一口将酒壶饮尽。
董太行气的站不住,扶着椅子坐下,硬撑道:“你……你没了我们……没了我们……”
江淮侧目,冷哼道:“没你们又怎样?我江淮现在的高耸地位,江家现在的无尽风光,都是我在刀山火海中一点点搏出来的,是我从那些狼豺虎豹的嘴里抢回来的,与你们并无半点干系!”
“你个……你个白眼狼……”董太行捂着胸口,腥红的眼里满是怒意。
江淮最后道:“董太行,我最后称你一声伯父,此后,我不会再管你了。”
董太行猛地咳嗽两声,喝道:“你不能不管我,只怕这次事情,你也会受牵连!”
江淮身子微侧,一字一顿道:“长信旧臣在朝堂上,一直是特殊的存在,有功不加赏,有过罚加倍,怕是随地吐口吐沫也能上断头台,又何况是曹璋故意治你?我不能管了,若是管了,引火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