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四,乍暖还寒。
新年的余温还未消散,便又到了上元佳节了,因着江淮升官的事情,侯府除夕没少热闹,这会儿子都累了,慕容便下令,不必铺张,随意即可。
这日午后,慈心居。
“怎么又开始渗血了啊?”崔蹙着眉头,抬着江淮的左手臂细细端瞧着,“你是不是又提重物了?”
江淮一脸无辜,倒是一旁的绿真恍然想起,才愧疚道:“崔太医,您别怪我们家大人,是前两天我去后院挑水,大人正好路过,见我吃力就帮忙提了,怕是那个时候……又伤到了。”
崔无奈的看着江淮,对面那人却甚不在意,还偏帮着绿真说话:“你看什么,绿真那是我们侯府的家生丫头,和二小姐没什么两样,从来也不干重活,这不府里的家丁全都回家探亲去了,所以我才见她辛苦,帮帮忙。”
崔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又往上推了推她的袖子,小心的接下那一层层的被血殷透的纱布,露出那皮肉还未愈,就已经开始化脓发肿的伤口。
慕容心疼的直抹泪,一个劲儿的骂道:“你个死孩子,阿叫你按时上药,你怎么就不听呢?”
江淮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忘……忘了。”
慕容又看向眼神闪躲的北堂,低声责备道:“你也是。”说着,打了一下江淮的后脑,“你们两个都是粗心大意的,我看啊,得在给你指一个细心的丫头照顾起居了。”
说着,换了一个叫流霜的丫头来,江淮上眼,倒是个眉目清秀的姑娘,就是年纪太小,左不过十二三的样子,怕是自己都照顾不好,如何能照顾她。
流霜明亮的眼珠一转,笑道:“大人,别看我年纪小,但我伺候起人来,可有一套了,以后有奴婢,您就放心吧。”
江淮见这丫头不怕生,颇有兴趣点点头:“那你去我那屋,把格架最上层的那个蓝瓷瓶取来。”
“是。”流霜脆生一应,轻快的离开了,不一会儿回来,手里除去那个蓝色的瓷瓶外,还多了一个白色的精致小膏盒,她道:“这是方才齐嬷嬷给的,说是公主叫拿来的,最能消炎祛瘀了,涂上,不出两天就能消炎。”
崔接过,打开来一闻,眸光澄亮:“这不是紫金膏吗?公主竟连这么珍贵的东西都舍得。”说着,用针尖儿一点点的把伤口的死肉和化脓的部分除去,江淮咬牙,眼瞧着额头的汗水和青筋一起隐现,但为了不叫慕容等人担心,愣是一声不出。
崔也心疼,弄完之后,涂了紫金膏,又换上新的纱布缠好,再次严肃嘱咐她要记得换药,才道:“对了,太后娘娘说想见你,叫你这两日抽空入宫一趟。”
慕容狐疑道:“太后?她叫你去做什么?不是还没到年后上职的日子吗?”
江淮一边穿外套,一边道:“去了不就知道了吗。”说着,顺手帮崔提着药箱,“还抽什么空啊,现在就和你一起回宫。”
慕容也不拦,只是叫她小心,就送出去了。
等江淮并崔两人出了慈心居,江歇一脸怒意的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颠儿哒的江檀,崔问道:“怎么了?拉这个脸?”
江歇一直侯府大门的方向,对江淮怒道:“二姐,那个宋二公子又来了!”
江淮挑眉,挥手道:“打发了。”说着,不顾江歇铁青的面色,带着崔向侯府侧门走去,崔疑云不解:“这宋二公子是谁啊?”
“万仙楼宋老板的二儿子。”江淮道。
崔想了想:“那万仙楼的老板不是那个叫……轻辞的吗?”
江淮算着日子,道:“都兑出去一个多月了,连着承欢楼也一起兑出去了。”
“那这宋二公子来你们这侯府做什……”崔闻着,一抬头,迎面一身着嫣红绣赤云冬袍,面容倾国亦倾城的娇柔女子行来,她自然是不认识,却见一旁的江淮连忙拱手道:“给公主嫂嫂请安。”
崔这才知道面前这如花般貌美,仅次花君的绝色女子是平梁嫡亲的文修公主苏绾,遂就要行跪礼:“太医崔氏,见过公主……”
“快免了吧。”苏绾轻声说着,掠过崔,到江淮面前,“我的紫金膏你可用了?”
江淮点头:“刚敷上,有劳嫂嫂挂念。”
苏绾淡然一笑,面容仿佛早春初绽的杜鹃花:“无妨,只要你没事就好。”
江淮以为她就是要说这些,便又道了一声告辞,要走,却被她再次拦住,苏绾的脸颊被这早春的冷风吹了一早上,原有些清白,这会儿不知为何双颊略微浮红,细语道:“那个……君幸,你能不能……能不能……”
江淮见她这样扭捏,索性道:“公主嫂嫂,你想要什么就去和高伦或者大哥说,我这里还有些急事,就先走了。”
“这是不能让将军知道。”苏绾拽住她的衣角,为难道,“我想送给他一样东西。”
江淮叫崔先过去,独自和苏绾说道:“既如此,嫂嫂想要什么?”
“在我的家乡,有一条民俗。”苏绾说着,眸间流露出一丝伤感,怕是想家了,“就是新婚妻子要亲手为自己的夫君做一条手钏,由十一块不同的玉石穿着,叫做百玉钏。”
江淮眼睛轻眨:“我知道这个,嫂嫂可是要玉石?”
苏绾含蓄点头:“我这里都齐全,就是差一块绿松石,听说青园街的珍宝斋有卖的,你能帮我买来吗?”
江淮见她缩在袖子里的手不安的搓着,笑道:“不必去珍宝斋,前年生辰,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