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出了房门,饮半城正在那里抱胸等着她。
江淮也不打算对自己方才叫她住口的行为做任何解释,只是道:“他的伤没事吧。”
“当然没事。”
饮半城跟着她往出走,摊手不屑道:“只要是人没死透,就没有那广陵仙丹从阎王爷手里拽不回来的命,你还真是大方,竟舍得把自己的救命药给他吃了,现下还剩不到七颗了吧。”
江淮淡淡道:“我那是为了灵儿,若只是黎泾阳,你以为我舍得。”
“行,你大方。”饮半城说完,掰着手指边说边笑,“你体内的尸寒之气每四年就会大势发作一次,每次最少吃一颗,那就是还有不到三十年的活头,再算上我种在你体内的那条九筋蛊,就算你能活三十年……”
“嗦。”江淮不耐烦的打断她,问道,“我问你,黎泾阳的腿还能不能恢复了?”
饮半城白了她一眼,道:“得亏他底子好,这腿再养个三两个月,就能站起来重新行走了,只是那手,废了。”
江淮听了,点点头。
饮半城跟在她身后,笑道:“这黎泾阳还真有种,一只手,说剁就剁。”
江淮也颇为满意的说道:“他既为了灵儿能如此豁得除去,我也算是放心了。”说完,话锋一转,眼神都锋利了起来,“现下,终于能着手他事了。”
饮半城问道:“你想怎么办?要动鱼税的事吗?可皇上还未下令呢。”
江淮眸光渗寒:“我自有办法让他下令。”
“什么办法?”
江淮抿了抿嘴唇,道:“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我得去见一个人。”
“谁啊?”
“兰桑。”
饮半城眼中一现精光,咯咯笑道:“我说你怎么一直留着她呢。”
说完,大红衣袂肆意甩开,哼着奇怪的边蛮小曲儿,不紧不慢的随着。
侯府后院,东厢房。
兰桑自那日被江淮责罚后,整个人都收敛了许多,平日只在自己的屋子里呆着,也不出去乱逛,更不敢去给苏绾上眼药,生怕再不小心碰上那个活阎王。
彼时将夜,她正在房里无趣的摆弄着自己装药的香囊,突然厅外有脚步声传来,快而有力,再然后,是推门进来的江淮。
兰桑一骇,下意识的往后靠了靠,疑惑道:“大人?”
江淮意识到自己吓着她了,随即敛了敛面上的冷意,叫她坐去榻上,自己坐在不远处的木椅上,道:“伤都好了?”
兰桑小心翼翼的点点头:“有劳大人记挂,都好了。”
江淮无声颔首,拿起一旁凉了的茶喝了。
兰桑不安的打量着她,神色有些局促。
怕是来者不善。
果然,才沉默了一会儿,江淮就开口问道:“你……从前是怎么给黎家递消息的?”
兰桑脸色一白,以为她又要翻旧账,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浑身颤抖:“大人,大人,兰桑再也不敢了,我也是迫不得已啊,那黎宋手里攥着我家人的性命,我不敢不从啊。”
江淮蹙眉:“我知道你是不得已而为之,我只是问你,你从前是怎么和黎宋联系的,不可能直接溜出去见他吧。”
兰桑抹了泪,老老实实的交代道。
原来,她自顺利进入江家后,每隔七日便会出门一次,在青园街的济世堂和一个男子接头,传达江淮近几日的一举一动,或是接受新的任务。
江淮恍然道:“是不是那个,长相黢黑,总在侯府附近转悠,mài_chūn宫秘戏图的那个男人?”
兰桑茫然抬头:“是,大人怎么知道?”
江淮没回答,心道:都推销到我自己身上了,能不知道吗。
停了片刻,她又问道:“那最近,他还有来吗?”
兰桑摇了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也两个多月没有出府了。”
江淮眼睛一眯,微扬了扬下巴,道:“我这两个月可是忙的不行,你到底……有没有出府?”
兰桑浑身一紧,忙低头道:“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江淮也知道没有,不过是为了吓唬她,随即道:“没有就好。”
兰桑的心随着七上八下的,咬唇道:“大人……今日前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江淮点了点桌子,终于坦明来意,但说出来的话还是一贯的作风:“兰桑,你知道,我本该杀了你的,无论是你私通黎宋陷害于我,还是出言不逊,顶撞公主嫂嫂,两桩罪,桩桩当诛。”
兰桑听完,眼睛转的厉害:“大人既肯留我苟活于世,想必是想……让我帮忙……做些什么吗?”
江淮化开一抹冷笑在嘴角:“还算你聪明,我要你给黎宋传个话儿。”
兰桑小声问道:“什么话儿?”
“不对。”江淮突然转口,道,“不是传话,就说这消息,是你自己从我大哥嘴里套出来的。”
兰桑咬咬牙:“好。”
江淮将手边残茶一饮而尽,刚要说,却又怕兰桑反悔,把自己供出去,一时间又把话给咽了回去。
兰桑听到头上的人没了声音,知道她在怀疑自己,遂低了低身子,道:“大人?大人是不放心兰桑吗?”
江淮又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道:“不是。”
说着起身,她冷冷道:“你就说,陈寿的供状上有猫腻,皇上已经开始怀疑黎宋了,怕是不几日就会下令,让我去洮州调查这件事。”
兰桑没敢说别的,只是小心道:“兰桑记住了。”
江淮又盯了她几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