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府,卧房。
天幕落下,繁星闪烁,月光打在白净的窗纸上,映着院内之景犹如墨画一样精美自然,落在桌上,更如烙印般。
苏绾正坐在窗子边的花桌前,她干净的掌心静静的躺着那个百玉钏,上次两人因误会而争吵时,她一生气给掷的摔坏了,好歹现在是重新修好了。
“我……我回厢房睡。”
“去什么厢房睡啊,吃饱喝足后,美娇娘静等在床榻之上,将军你怎么一点福都不会享啊,还不快进去!”
院内,江璟被齐嬷嬷连推带搡的堵到屋门前,许是对面人太过年迈动不得,他也只好松口道:“好好好,我进去,您也快回去歇着吧。”
齐嬷嬷眼睛锃亮,丝毫不浑噩:“我人老了觉少,等你进去我再回去睡。”
江璟本想等着齐嬷嬷回去睡了再偷摸离开,可瞧着她这架势恨不得直接趴墙根听动静,没办法,只得搪塞着点了点头,回身推开门走了进去。
齐嬷嬷叹了口气,又站了一会儿,才回了耳房,一边走一边叹气道:“我的公主啊,怎么摊上这么一个不解风情的呆木头。”
屋内,苏绾听到小厅内有脚步声,以为江璟马上就要进来了,可整理好衣衫坐等了许久,也不见房门处有动静。
她揉了揉困倦的眼睛,拽了下身上披的衣服,起身出了卧房,小厅内漆黑一片,她小心的摸索着,仍是不小心在花桌那里磕了脚趾,转头轻嘶,她瞧见软榻上那个人——正披着自己的外套睡得香甜。
苏绾心里登时涌出一股火来,自己在卧房内等的浑身透冷,他倒好,自顾自的睡得逍遥。
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了过去,她借着窗外倾洒的月光端详着江璟的侧颜,那每一条棱角都犹如刀削般修长平整,实是俊挺的让人不忍移目。
听着他沉重且有规律的呼吸声,苏绾脸色微微一红,蓦地想起洞房那夜他的种种举动来,虽然最后没成,但回忆浸透了时日,美好便开始疯狂的加倍。
苏绾不安的搅着手指,想叫他起来回房里睡,这软榻平日是用来坐的,又不是用来睡觉的,江璟这么高的个子缩在这里,难免有些寒酸,况且这样睡下去,明早起来肯定筋骨发痛不舒服。
她伸手小心翼翼的推了下江璟的肩膀,那人丝毫不为所动,仍是沉沉的睡着。
“江璟?”苏绾唤了一声,将他没反应,又凑得近了些,“江璟?”
她趴在他的耳边,说出话来带的热气直往耳蜗里面灌,江璟像是被什么东西搔到了,连着肩膀打了一个激灵。
苏绾吓了一跳,以为他要醒了,却见他翻了个身又去睡了。
“你是猪吗?”她生气的掐着腰,去点江璟肩膀的手也逐渐加大了力道。
话说江璟梦游周公,梦到了一处鸟语花香的地方,却总觉得肩膀好像落了只家雀,在他肩头处来回蹦跶,用爪子抓个没玩,不快的啧了一声,一下子捏住了那只看不见的家雀。
而现实里,苏绾被他攥住了手,疼得厉害,不到十秒,那白皙的肌肤上便淤出了一丝红意,她嘟囔了两句,猛地往回抽手,却不小心连那人也一起拽下了榻。
‘轰’的一声好似地震,苏绾慌乱的后退两步,蹲下来问道:“你没事吧。”
江璟趴在地上,好像死尸一般,良久,他才嘟囔了一句,苏绾没听清楚,但想着也是骂人的话,这人在军营里泡了那么久,总得会说些。
苏绾低声笑道:“你醒啦?”
江璟困意十足,但被这么一摔也清醒了些,虽然怒意喷涌,但总不会在苏绾面前发作,他无奈之下,只得撑着侧了身子,微睁眼,瞧着苏绾那白皙圆润的十根可爱脚趾,下意识道:“怎么不穿鞋子?”
苏绾这反应过来,连忙坐在地上将裙摆往下拉,即便面前人是自己的合法夫君,但多年的规矩礼仪还是深刻于心,脚趾可不是随便能露出来的。
“我忘了。”她说着,从怀里掏出那个重新系好的百玉钏来递到他眼前,语气别扭中带着一点小女儿的羞涩,“这个给你。”
江璟自然认得这个手钏,冷冷问道:“这是什么?”
苏绾摆弄着上面那一颗颗圆润的宝石,轻轻一笑,道:“这叫百玉钏,是我们家乡的习俗,妻子都要给夫君做一条的,这个,是我给你做的。”
江璟一个大老粗,哪里会喜欢这种小家子气的东西,他撑着手臂也坐起身来,想了想,问道:“你的手就是做这个磨破的吧。”
苏绾还以为他是在关心自己,遂低下头欣慰一笑:“没事。”
可话音落了,江璟却一盆冷水泼在她滚热的心上:“为这么一个物什儿,根本不值得。”
苏绾一愣,只觉得浑身的热意顺着鼻腔都呼出去了,是了,他既不喜欢自己,那么这个手钏掺杂了再多的心血情谊,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个破烂,根本比不上锦瑟的遗像重要。
抬头,她对上江璟那双冷如冬霜的眸子,蓦地鼻酸,哽咽道:“这是心意。”说完,眨了下眼,那精美的眼眶里顿时噙满了水雾。
自嫁过来后,她总是在哭,只要牵扯到江璟,不管多么微不足道的事情都能触动到那敏感的泪腺,但他常年在外浴血奋战,挥血不洒泪,势必讨厌女人在旁哭哭啼啼的。
想着,苏绾转过身去,用手捂着脸,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掉金豆子。
江璟看着她消瘦的肩膀一抖一抖的,咬了咬牙,与其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