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朝中平静异常,丝毫苟良之事的消息,可江淮却有些惴惴不安,向来山雨欲来风满楼,又哪里是真的平静。
等到旭王从通州查完回来,又是一场惊涛骇浪要被掀起。
只是这件事,江淮有意透漏给了江昭良。
她这几日无事,趁着天气回暖,携了侍女在上林苑里透风。
天葵为她披了一件外袍,想早早劝她回去:“娘娘,清晨露水重,还是午后太阳出了,再来吧。”
江昭良面容静美,摆弄着尾指上的护甲,浅浅一笑:“我入宫前也是习武长大的,身子结实得很,无妨。”
天葵知道她脾气倔,也没再说什么。
可巧不巧,敏充仪来了。
她知道皇帝下了朝去给太后请安是要路过上林苑的,特地来这儿等着,却没想到碰上了八百年不出灼华宫的江昭良。
敏充仪视皇帝的宠爱为性命,理所应当的认为江昭良来上林苑同她是一个目的,冷笑一声,道:“年老色衰,还想重夺圣宠吗?”
她的侍女——秋扇连忙附和道:“就是,这江修媛娘家明明势力极大,偏偏她自己不争气,入宫十年,还在九嫔中停滞不前。”
敏充仪眼角飞挑:“势力极大?不过是强撑着个空壳罢了,他们那些长信旧臣若没有江淮顶着,早就散架子了。”说着,抚了抚发髻,扭动腰肢向那里走去。
“真是好巧,修媛姐姐也在这儿啊。”敏充仪皮笑肉不笑的走了过去,坐到江昭良对面。
江昭良一愣,放下茶杯,笑容微冷:“常闻上林苑早春景色最好,所以过来坐一会儿。”
“是坐一会儿,还是等人啊?”敏充仪话语间充满挑衅。
江昭良自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冷淡道:“自然是小坐,倒是妹妹你身怀龙嗣,胎像未稳,还是快回你的鸳鸯阁歇着吧。”
敏充仪闻言,眉梢眼角皆是得意,她的性子肤浅,怀了孕后更加猖狂,不屑道:“是啊,想当初姐姐身子那么好,都不慎小产,妹妹我当然得更加小心了。”
江昭良的脸色霎时间一白,攥着茶杯的手也愈发用力起来,她平日里就看不上敏充仪这副轻薄样子,可奈何她现在皇上心尖上的人,只得道:“妹妹……说的是呢,切勿别像我当年那样不慎小产。”
“说来说去也是姐姐没福气。”敏充仪捏着帕子咯咯笑着,一不小心,碰洒了桌上的茶水,湿了一裙子。
秋扇连忙掏出手帕就要给她擦,敏充仪厌恶的推开她:“毛手毛脚的,哪里也用不上你。”
一旁的天葵瞟了一眼面容冰冷的江昭良,也急忙上前道:“奴婢帮充仪擦吧。”
敏充仪也抵住她的手,故意道:“他们这些下人手脚粗鲁,别把我这新做的宫装给弄坏了。”说着,笑容颇深的看着江昭良,“常听宫中姐妹说,姐姐的手最巧了,不如就劳烦姐姐帮妹妹檫一擦吧。”
江昭良闻言,面无表情,却并未发火,宫中数年,她饱尝人情冷暖,这点事情不值得冲动。
天葵的面色十分气恼,敏充仪实在是以下犯上,不知天高地厚,若是以前的江昭良,必定几个大耳刮子奉上,可偏偏……。
哎,她在心里叹了口气,眼睁睁的瞧江昭良掏出自己的帕子,不顾身份礼仪的微蹲在地上,帮那个刁蛮女子擦裙子。
敏充仪恃宠而骄,故意用膝盖顶了她肩膀一下,江昭良重心不稳,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手蹭在砖地上,破了一层皮,留下小片血迹。
她不去扶,反而故意笑道:“姐姐这是怎么了?”
江昭良盯着她,没有言语,可那起伏的胸膛已然证明了她动怒了,天葵慌忙扶起她,瞧见那掌心的伤口,惊惧道:“娘娘,您的手!”
敏充仪瞧着那血淋淋的伤口,甚是不放在心上,捂着鼻子道:“哎呀,姐姐受伤了,都怪妹妹不小心。”
江昭良目光不善,片刻,硬扯出一抹笑意,重新坐了下来,小心的用手帕擦着血迹。
敏充仪不满的白了她一眼,道:“姐姐还是快回去吧,一会儿皇上下了朝,路过这里,瞧见姐姐这狼狈的样子又该动怒了。”
江昭良攥着帕子,胸腔的怒火已经积攒到一定程度,她可是将门虎女,被一个县城出身的庶女踩在脚下,如此羞辱,心底的傲意颇有复苏之势。
敏充仪见她不为所动,继续添油加醋:“亦或者,想起姐姐曾经失的那个孩子,不免会让皇上伤心伤身。”
江昭良抬头,眼底结上一层冰霜,她的语气也不再客气:“也好,只是妹妹的裙子也湿了,就顺路去姐姐的宫里换一下吧。”
敏充仪一愣,旋即冷笑道:“多谢姐姐美意,只是一会儿皇上下了朝……”
“皇上叫妹妹在这里等的?”江昭良缓缓站起身,一抹凌厉的气势缓缓漫了出来。
敏充仪顿了顿,她怎么会承认自己上赶着做买卖,干涩道:“是,是皇上叫我在这里等的。”
“上林苑背阴,到了开春,更是寒冷难耐,看来皇上对妹妹的宠爱也不过如此。”江昭良眼底似笑非笑,“若真是当做心尖儿上的宝贝,就该主动去探望妹妹,而不是让妹妹在这里苦等。”
敏充仪闻言,脸色微变,挤笑道:“好歹妹妹我……还有的等,姐姐想等,都没人来啊。”
天葵见她愈发放肆,气的咬牙切齿,却见到江昭良两步靠近敏充仪,对上她有些畏惧的视线,意味深长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