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黎明,雨势淅沥。
水滴打在白净的窗纸上,顺流而下。
江淮自榻上醒来,身边那人已经离开了,她转过头,清淡的视线扫过屋内的一列精美陈设,最后落在那个雕花木椅上。
之所以能锁定她的目光,是因为那椅子背上,搭着一件白色的寝衣,还有一件天青色的肚兜。
……
……
江淮眨了眨眼睛,推了下把自己包的极为严实的锦被,冷风一瞬灌了进去,攀附在她每一寸肌肤上,她打了个寒噤,低头探看,发现自己浑身上下除了那条亵裤外,空无一物。
十分平静的拉好锦被,她轻合眼睛,在心里将宁容左的祖宗十八代一一亲切且友好的问候一遍,然后摸索了一下,发现那死狐狸没对她做什么,遂撑着胳膊起身。
“嘶”
江淮蹙眉,想是弓着身子睡了一晚上的结果,腰酸疼的要命,随意动一动,好悬折了,唤了北堂进来,叫她把木椅上的衣服拿给自己。
北堂愣了愣:“大人,您昨晚上……”
江淮有苦难言,又不能将某只狐狸供出去,只好扯笑道:“没,惊梦了。”
北堂将寝衣和肚兜递给她,不解道:“那怎的将衣服……脱了去?”
江淮抹了把脸,三下五除二的系好肚兜套上小衫,道:“你素日可没有这么多问题,还不快叫流霜打水进来给我洗漱。”
北堂哦了一声,瞧了一眼窗外淅沥沥的小雨,问道:“大人,今日可要去上职?”
江淮起身,取过衣架上面的长袍穿了边系腰带边道:“上御司那边也没什么忙的。”说罢,瞥眼窗外,“那也先进宫一趟吧。”
北堂点头,刚要出去,江淮又道一句:“对了,先去恒王府。”
“是。”
……
与此同时,恒王府的正厅里,宁容左也在。
他昨夜从江淮的留心居离开,眼看着雨下不停,就只好来自己二哥这里睡上一晚,早上醒后来了正厅,却见高莳君先到了。
宁容左抽了抽鼻子,恭敬行礼道:“二嫂。”
高莳君也微行膝礼:“见过明王殿下。”
宁容左左右瞟了一眼:“二哥怎么没在?”
高莳君面容平静,轻摇了摇头,发髻上的玉簪珠穗微晃。
宁容左眉头一皱,却没问出口,想来恒王昨夜宿在了穆玟那里,坐下来呷了口茶,他淡然一笑,不是不喜欢穆玟吗,头夜还睡在她那里,口是心非。
正想着,一旁的有小丫头道:“二殿下来了。”
宁容左也没起身,只转过头去,瞧见一脸冷漠的恒王从外面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人,低着头,想来是穆玟。
她的步伐很轻,迈腿的动作却十分怪异。
看来昨晚上两人没少忙乎。
宁容左眼底闪过一丝促狭之意,攥拳捂嘴,咳了两声。
“老四怎么无端咳上了?可是昨夜着了凉?”恒王走过来坐在一旁,敲了敲桌子,旁边的小丫头忙斟了杯热茶给他。
宁容左摇摇头,瞧见穆玟拘谨的站在高莳君旁边,坐不敢坐,站着也是惴惴不安的,疑惑道:“穆玟,坐啊。”
高莳君接过木棉递来的茶,斜挑了她一眼。
仅一眼,气血倒流。
穆玟那张脸,双颊高鼓,嘴角破了,眼睛通红,眼圈也是青的,脖颈虽被领子遮挡住,但不时还会露出大片淤青,隐有凝血。
高莳君用帕子捂了捂嘴,不安的扫了一眼恒王,又飞快的低下头去,看来这个男人还真不是那么好摆弄的,昨夜没让自己侍寝真是幸哉。
穆玟的伤,宁容左也注意到了,他眉头紧皱,转头看着恒王,他倒是一脸淡然,丝毫没有愧疚之意,瞥眼穆玟,冷喝道:“老四叫你坐。”
穆玟浑身一哆嗦,直勾勾的坐下,她接过小丫头奉来的茶,因着手抖,盖子和杯身发出断续的碰撞声,引人生烦。
恒王面色不善,猛地拍案!
厅中一众丫头家丁纷纷跪地,穆玟也是吓得打碎了茶杯,忙扑到地上俯首,声音悲戚道:“殿下……殿下息怒。”
毕竟也是一起长大的,宁容左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拍了拍恒王的手臂:“二哥,算了吧,这天凉地冷的,她若是生病了可怎么好。”
恒王挥手,叫那些下人退去,对穆玟道:“听见了吧,老四叫你起来!”
穆玟肩膀颤抖不停,忙对宁容左感激道:“多谢……多谢明王殿下。”说完,拎着裙摆将要起身,可身子被虐待了一个晚上已然吃不消了,撑了两下都使不上力气。
恒王眼中的厌恶蓦地加深,拿起旁边未喝完的热茶劈头掷去:“真他娘的让人恶心!”
“啊”
穆玟尖叫一声,伤口处又疼又烫,她捂着脸颊伏在地上,被残忍压榨了一整个晚上,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嚎啕大哭。
恒王靠在椅背上,更是觉得难以忍受,两秒后,蓦地起身冲了过去,抬腿就是一脚,直踹的穆玟没了声音,只瘫在地上粗喘着气。
高莳君也吓了一跳,放在桌上的手一瞬攥紧,身子下意识的往后仰了仰。
宁容左眼底一深,忙起身拦住恒王,劝阻道:“二哥,算了算了。”说罢,猛推了他一下,“算了吧!”
恒王趔趄一步,把住他的手臂,转头盯着穆玟,冷哼一声,坐回椅子上,吩咐道:“给我带回去,丢人现眼的东西。”
“是。”
有两个家丁胆战心惊的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