坟拆了,人散了,事结了。
回城的马车上,一片死寂。
江淮涂了昨日老乌木给的伤药后,便缩在角落里沉沉的睡着,她呼吸颇急,好似还在为方才的事情生气,双眼紧闭,微颤的睫毛上,有未干的晶莹。
北堂坐在她的身旁,目色阴沉的盯着宁容左,仿佛地府审讯的女判官。
宁容左直接忽略她的眼神,伸手想要拨开江淮额前散落的碎发,却被她的手蓦地攥住。
缓缓的睁开冰冷的眼,她的语气毫无感情:“我说了,你再也别想杀我。”
说罢,五指猛地用力,丝毫未曾顾忌。
手腕好像被毒蛇咬住,宁容左疼的整条臂膀都微微颤抖,他忍痛道:“我说了,我不会杀你。”
江淮坐直身子,掩了掩身上的衣服,侧过头不去看他。
宁容左在心中暗骂了自己一句,却不知如何解释,他揉了揉眼角,半晌才道:“你要怎么才能原谅我?”
江淮目光冷凝,转移了话题:“你放心,联盟的事我不会反悔。”
宁容左皱眉,又想说什么,江淮却再次堵住了他的话:“等你回去禀明皇上,就说今日我师兄也跟来了,他武功奇高,你无从下手。”
宁容左想解释,可是内心深处却不停的执拗着,他和江淮之间,既有着老一辈的恩怨,又有着四年前的隔阂,冰释前嫌说着容易,做着却难。
他自认为意志力不错,可是情爱这东西奇怪得很,叫你放不开也恨不起。
宁容左盯着她那无情的样子,心头微冷。
罢了,江淮,这也许就是你我二人的宿命。
当我下令的那一刻起,我也许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喜欢你。
他极慢的眨了下眼,转过头去。
“吁——”
车夫猛地拉住缰绳,将马车停了下来。
宁容左的思绪被这一声吁给拉了回来,他冲外面喝道:“怎么停了?”
江淮听到外边一阵密麻的马蹄声,心头猛地悬了起来,她小心的掀开车帘,瞧着城门下那一行激昂奋勇的军队,眼底一喜。
嘈乱的军队中,她寻到了那个端坐在赛龙驹上,着银铠,执长枪,风姿雄发,气吞江河的的英劲男子,鼻尖一酸,欣悦道:“大哥终于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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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多了,侯府终于因为江璟的归来而重新热闹了起来。
慕容葏喜极而泣,吩咐后厨做了一桌极为丰盛的接风宴,一别许久,她瞧着江璟俊朗却消瘦的脸颊,心疼不已。
江檀则直接扑进了父亲的怀里,不停的哭着。
江淮把江檀抱下来,一边安慰她,一边命人布菜,席间,她问道:“大哥,不是说这寿水战事早就结束了吗?怎么现在才回来?”
江璟明亮的双眸一闪无奈:“本来是要回来的,可因为文修公主的事延后了,回程时又碰上锦州发洪水,这才耽搁了。”
江淮点了点头,忙给他夹菜。
江璟按住她的筷子,关切的询问道:“对了,你的病?”
江淮摇头,道:“无妨,这不是好端端的坐在你面前了吗,还有长姐,她如今恢复的也不错,越级晋升昭仪,风头正盛呢。”
江璟闻言,略微放心。
“将军。”
众人回头,却是畏怯的兰桑。
江淮眉间一蹙,视线猛地定格在她的耳朵上,那对海珠耳坠不见了!
苟良的那封信帖果然是这个贱人偷的!
她冷笑两声,颇有意味的问道:“怎么没戴你那对耳坠?”
兰桑浑身一紧,脸色有些苍白:“那是先夫人的遗物,我怕弄坏了,所以就收起来了。”
江淮看着她,夹了块豆腐放进嘴里,戏谑道:“是收了,还是丢了?”
兰桑被问的心头骤冷,浑身的血气如潮水般退去,她看着江淮那精致的侧脸,硬撑道:“是收起来了。”
慕容葏疑惑道:“怎么了?”
江淮‘嘎吱嘎吱’的嚼着虎皮花生,挑了下眉:“没什么,那东西太贵重了,人多眼杂,我怕丢了。”
江璟的目光则一直盯着兰桑,他得知了依兰花汁的事,到底有些薄怒,直接道:“你过来干什么?”
兰桑面色窘迫:“是老夫人叫我来的。”
慕容葏多年礼佛,心早已不似当年那般坚硬,便道:“老大回来了,你也过来坐吧。”
兰桑摇了摇头,为难道:“兰桑身份不高,能够在一旁服侍……”
“过来坐!”
江淮蓦地冷冽道。
兰桑肩头一缩,匆忙两步走了过去,慕容葏的贴身丫头——绿真帮她拿了一把椅子。
慕容葏瞧着江淮甚是不好的面色,心下微疑,此刻却不好开口相问,只好转移了话题:“老大,我听说你今日回京,还护送了平梁的使臣一同前来?”
江淮的情绪一下子被调动了起来,回头看着他:“真的吗?”
江璟点了点头,并未放在心上:“嗯,这一战伤财损力,费了不少精神,那使臣自是带着万千金银来酬谢的。”
酬谢?
一股复杂的预感直冲心口,江淮思量着,觉得不像是来酬谢的。
慕容葏也不多加思考,身为母亲,她所希望的就是儿女能绕欢膝下,便不舍的问道:“你这次回来能住多久啊?”
江璟想了想,剑眉一皱,有些遗憾道:“明日向皇上复命后,即刻就要动身赶回南疆,和司城交接兵权。”
江淮咬了咬嘴唇,目光忧虑:“大哥,我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