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二楼最里间的上房,店小二自然是紧跟着江淮伺候,推开那擦拭全新的房门,伸手往里迎道:“姑娘,您进来看看。”
江淮点头,站在那房间中央,瞧着屋内的陈设,虽然简单,但好歹规整干净且五脏俱全,瞥眼临窗的桌子道:“弄些吃的,我饿了。”
店小二忙道:“好勒,姑娘想吃点儿什么。”
江淮走去窗前,打开一扇来通通风:“肉,我想吃肉。”
店小二愣了愣,扑哧一笑:“好勒,那隔壁的二位呢?”
“一样即可。”江淮回身,想了想又道,“加一碟水晶虾饺,再来两壶你们这儿最好的酒。”
店小二有些为难:“虾饺没有,别的馅儿的行吗?”
“素馅就行。”那人也好商量。
店小二点头退下。
‘咣当!’
隔壁传来凳子斜倒的声音,细听之下,还有高伦的抱怨声,江淮轻轻一笑,想是伺候律儿也是个不小的工程,这人晕车像是醉酒。
她站在敞开的窗前,借着那皎洁的月色打量着街道,这里不像是长安城,万枝小县,就算是深夜也人气儿十足的,有馄饨摊散着浓香的热气,还有做风车的,打雪仗的,瞧着那成群乱跑的孩子,听着他们铃铛般的笑声,江淮又笑了笑。
这人世间的烟火百态,在长安城怎么就看不到呢。
怕总是静不下心来吧。
“滚开!”
忽然,一道咒骂声打断这难得的宁静。
江淮眉头一皱,俯身看去。
客栈的门口走出去两人,一个络腮胡子长满脸,一个大冬天光着脑袋也不嫌冷,各个大摇大摆,骂哭了不小心撞到后者的孩子。
哭喊声响起,众人都看过来,却在见到光头后又快步走开,对面的房里跑出来个大人,面对着那络腮胡的破口大骂是敢怒而不敢言,只抱着自家孩子不停的道歉,三两步跑回屋子去了。
而他俩往路上这么一站,街上的声音瞬间小了许多。
那群孩子见到朋友被骂了,都悻悻的躲到旁边去玩了。
江淮心烦的关了窗户,低低道:“混蛋。”
“客官,您的饭菜。”
店小二侧着身子推开房门,用木盘端着香气扑鼻的饭菜走了进来,挨个摆好后,将酒也给斟满:“客官,您吃好喝好啊。”
“等下。”
江淮瞧着那满桌佳肴,有些食之无味,又拿了一小锭白银给他,吩咐道:“我方才见到楼下又卖馄饨的,你去帮我买一碗回来。”
店小二愣了愣:“这菜不合您胃口?”
江淮摇头:“我想吃。”
“好嘞,小的去去就回。”
这句去去就回果然严谨,那店小二一溜风的下去,又一溜风的上来,江淮刚重新打开窗户,那人就端着热气腾腾的馄饨上来了,见桌上的酒杯空了,殷勤的给斟满,便将房门关紧,留下钥匙离开了。
江淮没急着吃,在窗前又站了一会儿,直到夜深了,街上的行人都散的差不多了,这才觉得肚饿。
刚要去吃,却无意间瞧见方才那络腮胡和光头回来了,以为这两人是消食过后回来睡觉,也没多在意。
坐在桌前,舀了一个不太烫的馄饨吃了,登时唇齿留香,满足的喝了一口汤,正准备夹块肉脯吃,忽然听到隔壁传来剧烈的打动声。
“啊”
律儿的尖叫划破了黑夜。
江淮浑然一凛,立刻起身开门看过去,不少客人也醒了,就见隔壁高伦和律儿的房门大开着,门口站着那络腮胡,光头不在,想必是已经进去了,估计是要对律儿行不轨之事。
高伦虽为男子,没有武功傍身。
江淮观瞧旁人,见是光头造反,都悻悻的合门装蒜了。
江淮面色垂冷,看样子这两人不太好惹,她也不想惹事,抬着右手的机关护腕,对着那络腮胡的太阳穴嗖的射出根钢针去。
络腮胡应声倒地,轰隆一声。
屋内,拎着高伦领子的光头闻声转头,见络腮胡躺在地上,不悦的怒吼道:“你做什么!还不快起来!”
现已夜深,月光又没那么足,借着火烛的光看过去,那络腮胡的耳侧涌出大量的鲜血,瞪大眼睛,早就没气儿死了。
光头瞪眼,一把甩开高伦,走向门口的络腮胡。
而高伦一脸的不服输,抹了把嘴角的血,将在床角哆嗦不停的律儿搂在怀里,关切道:“你没事吧?”
律儿真是吓坏了,只埋头在他的怀里发抖。
这两人没有征兆的就闯了进来,就像是山腰下扑过来的猛虎,恨不得生撕了高伦和她的皮肉,加之是夜漆黑,恐惧被无限程度的放大。
而光头俯身踢了两脚络腮胡,竟没找到他的死因,眼底阴狠,没有继续对律儿下手,径直走到楼梯口,环视周遭客房。
“谁干的!”
那浑厚的声音震的整个客栈抖三抖,连耗子都不敢吱声。
光头怒喘,下楼梯离开了。
他这一走,这周遭的客人才开门探头出来,纷纷开始议论,而那店小二也跑上二楼,慌乱的绕开络腮胡的尸体,对高伦二人道:“二位客官没事吧,这……这人怎么死了?”
高伦摇头,将律儿安顿好,走过去看了看。
“先处理了吧,别在这放着。”
他说完,走廊对面有人道:“兄弟,没事吧?”
高伦摇了摇头,走过去江淮的房门前,轻敲了敲,小声道:“大人,您睡了吗?方才那人……是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