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三姐!”朱佑看的好生难过,拔腿欲追。寒风中,却又传来了马三娘的声音,哀怨中透着决绝,“刘秀,你如果将来如果辜负了丑奴儿,我拼,拼着性命不要,也会将你碎尸万段!”
“三……”朱佑的双腿像灌了铅一般,再也迈不动分毫。扭头再看刘秀,也仿佛被人当胸打了无数拳一般,脸色煞白,嘴角清灰,望着马三娘离去的方向,呆呆发愣。
这次打击,不可谓不重。接下来一连五、六天,刘秀都有些精神恍惚。抄录竹简时连续出错,跟人交往时,也经常神不守舍。
他进宫面圣结果毫无所获的消息,在某些人的刻意推动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太学。先前主动凑上前来,希望他发迹之后能提携自己一把的同窗,纷纷掉头闪避,唯恐躲得不够及时,被沾染了一身晦气。先前一些自称对他有过传道之恩的秀才、公车和纬编,也毫不犹豫地将他“开革”出门。甚至还有一些同学,认定了他从此之后永无出头之日,干脆主动向“青云八义”靠拢,随时准备与那“八只蚂蚁”一道,落进下石。
人心易变,邓奉、朱佑和严光三个,早在三年多之前就从阴固身上见识过了,所以也不觉得有何奇怪。只是悄悄提高了警惕,约好其他几个关系不错的老友,大伙儿轮番陪着刘秀,坚决不让刘秀落单儿,以免万一遇到事情相助不及。
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这次,“青云八义”却耐住了性子。非但没有第一时间冲过来找刘秀的麻烦,反倒相继悄悄离开了太学,不知去向。让许多想要趁机重新站队的“聪明人”,都白忙活了一场。
“不对啊,按道理,那八只蚂蚁恨文叔恨得要死,怎么可能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眼看着就要临近“冬沐”,已经有不少同学收拾好了行李回家过年,朱佑也有些沉不住气了,找了个合适的机会,跟严光、邓奉、邓禹三人小声嘀咕。
“估计看到了一场大造化,所以暂时顾不上找文叔的麻烦!”严光反应极快,立刻给出了一个十分有道理的答案。
“也许是欲擒故纵之计,先让咱们放松了警惕,然后再抽冷子下手!”邓禹最近沉迷于兵法,对于“诡道”颇有心得。故而从战术层面,给“青云八义”找到了不立刻动手的理由!
“文叔已经得罪了圣上,卒业时能像吴汉当年那样混个亭长做就不错了。那八只蚂蚁什么时候都能欺负他,不急在一时!”邓奉心思相对简单,干脆推己及人,用最常规的心态去揣摩“青云八义”此刻的心态。
这个观点,立刻遭到了严光和朱佑的联手反对。而邓奉偏偏又不肯从众,干脆举出王固和王修等人以往做事的风格,来“据理力争”。谁料还没等双方争论出任何结果,寝馆大的门忽然在外边被用力推开,快嘴沈定带着一身雪花闯了进来:“文叔!文叔,快来!嗯?怎么就你们三个,文叔哪里去了?”
“在藏书楼,苏著和牛同在那边陪着他!”朱佑等人对沈定的印象一直不错,笑了笑,将刘秀此刻的位置如实相告。
“怎么又去抄竹简了,他不是刚刚得了三十多万钱么?”闻听此言,沈定立刻急得连连跺脚。
他不提王莽给的救命谢礼则已,一提,朱佑、严光等人的气儿,就不打一出来。
“是价值三十万钱的大泉!”
“总计才六千枚,连座能住人的院子都买不到!“
“只经过了两次手,就少了三成半!好在这还是天子脚下……”
沈定却没心思听他们的抱怨,又跺了一下脚,大声补充,“少就少,那东西早晚都能赚回来!你们眼睛不要那么小!走,咱们赶紧去找文叔!”
“找他,你自己去不就行了么,你又不是没去过藏书楼?” 朱佑等人都是穷鬼,顿时被沈定视金钱如无物的“潇洒”态度,气得喉咙发堵。不约而同地向后躲了躲,低声回应。
“叫你们去你们就去,怎么一个个都变得如此婆婆妈妈?” 沈定丝毫没意识到三人的态度变化,继续跺着脚,大声催促,“刘祭酒在诚意堂设宴,为刚刚剿匪凯旋的大司徒庆功,要今年岁考的前二十名作陪。文叔,我,还有你们几个,都在陪客之列!”
“庆功?祭酒设宴给大司徒庆功,关我们何事?”
“是啊,祭酒招待大司徒,关我们这些学生何事?”
“你不会听错了吧……” 朱佑、严光和邓奉三个,相继将眼睛瞪得滚圆,满脸难以置信!
“哎呀,你们三个真是读书读傻了。这叫刷脸,刷脸你们懂不懂?”沈定感觉自己受到了轻视,急得连连挥舞胳膊,“换句话好听的话说,就是让咱们几个有机会先给大司徒留个印象。明年夏天就该卒业了,大伙儿能否出仕,今后仕途走得是否顺利,不能全指望一张文凭。先在朝堂上几位重要人物面前,留下一个印象。到时候主动去投帖子也好,坐在太学里等待有司征召也好,总归比谁都不知道你是谁强!”
“噢!” 朱佑、严光和邓奉三个如梦初醒,皱着眉毛连连点头。
“每年快到年关时,祭酒都会找借口,轮番宴请一些当朝高官。只是机会有限,以前咱们还不着急卒业,所以轮不到咱们去刷脸。”快嘴二字,可不是白叫的。没等众人想清楚其中玄妙,沈定又迫不及待地补充,“今年咱们马上就卒业了,所以就要轮番去刷。这才是第一场,接下来机会还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