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刘秀眉头微蹙,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从自己角度上,他真的应该感谢王邑的残暴,等同于帮助自己彻底堵死了义军当中那些心志不坚定者的出路,让他们不得不跟自己一道舍命死战到底。而从一个读书人角度,他又无法不为对手的疯狂而感到愤怒。
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如果连使者都随便杀害的话,那中原和蛮夷,又有什么不同?
“新莽一朝,从上到下都虚伪至极。满嘴仁义道德,但做起事来,哪一次不是用刀剑说话?”朱佑对王邑的反应,到不觉得怎么惊诧,撇撇嘴,大声道:“只是这下,白白便宜了王凤。他只要将事情朝石坚头顶上一推,我等就拿他无可奈何!”
“他如果聪明,就知道该怎么做!” 刘秀想了想,苦笑轻轻点头,“走吧,赶紧去县衙。免得有人性子急,真的弄出什么事情来?”
“这样也好,只是,文叔,你果真不想……” 严光猜不透此话的含义,皱了皱眉,小声试探。
“大敌当前,切忌同室操戈!” 刘秀看了他一眼,脚步越走越快。
严光和朱佑两个以目互视,无奈地摇头。随即也彻底放弃了将王凤拉下马的打算,快走跟在了刘秀身后。
情况正如朱佑的推测,发现得到石坚被杀的噩耗,王凤立刻将投降的事情,全都推到了此人身上。然后,又亲自走出来门外,当众大声宣布,要死守昆阳,与所有军民共同进退。奉了严光指使带兵包围了县衙的邓奉虽然被气得牙根痒痒,然而抓不到王凤向敌军摇尾乞怜的真凭实据,就无法对其下手。得到朱佑通知赶来找王凤算账的马武、傅俊、王常等人,也跟邓奉一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王凤拍打着胸脯大装英雄。
待刘秀、严光和朱佑赶来,形势立刻变得更加平静。众将士意识到刘秀没有取代王凤之心,只能再度偃旗息鼓。而王凤本人,也终于“光棍”了一次。直接宣布,因为自己不善于守城,所以从现在起,东征军由刘秀代为指挥。自己这个主将,会把所有心思,放在为大伙打理粮草辎重,保证大军补给无缺上。
“多谢国公厚爱,刘某必不负将士们所望!” 这回,刘秀没有做任何推辞,立刻站出来,躬身领命。
“应该的,应该的,你这一路上的功劳,大伙有目共睹!” 王凤心里头百味陈杂,却强行装出一幅大度模样,搀扶住刘秀的手臂,大声补充。随即,又迅速将目光转向将士们,继续说道:“从此之后,尔等见到太常偏将军,如见本帅。谁要是不服,本帅肯定饶他不得!”
“遵命!” 将士们齐声答应,一个个喜形于色。
王凤见此,愈发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弟兄们之心。干脆好人做到底,再度提高了声音,向大伙宣布,“石坚自寻死路,谁也救他不得。但东征军不可没有长史,从今日起,长史一职,就有严光兼任。大伙务必记得清楚,切莫因为子陵年纪小,就怠慢了他!”
“遵命!” 众将士喜出望外,答应得愈发响亮。
刘秀骁勇果决,严光足智多谋。东征军交给二人,远比掌控于王凤手里,安全得多。至少,大伙不用再担心,自己于城墙上打生打死,做主帅的却已经写好了降书,随时准备献城。
接下来数日,莽军在大量攻城器械辅助之下,从四个方向朝昆阳展开的狂攻。义军则在刘秀、严光两个人的调度下,沉着应战,始终不放一名莽军爬上城头。数月前的宛城防御战的种种招数,几乎在昆阳原样重演个遍。只不过这次进攻方和防守方相易,战斗惨烈程度也翻了一倍。
眼看着城中的箭矢和粮草越来越少,而城外的敌军却丝毫没有彻底退迹象,王凤心里头急得火烧火燎。虽然明知道交出去的指挥权,短时间内不可能再收回,却又以劳军的借口,找了个莽军退去的傍晚,在县衙内摆开酒席,把所有核心将领都请来一洗征尘。
刘秀和严光能猜到他的小心思,却正好也有事情需要跟大伙商量。所以也不戳破,只管带着弟兄们前去赴宴。不多时,酒过三巡,王凤将酒盏轻轻放到一边,干笑着问道:“文叔,子陵,最近二位休息得可好?”
“嗯?” 众将闻听,忍不住面面相觑。都在彼此眼睛里,看到了深深的困惑。
最近几天,莽军的进攻一日比一日疯狂,刘秀和严光二人忙得几乎是衣不解带,怎么可能睡好?而王凤明知道刘秀和严光两个已经多日没离开敌楼,却故意询问二人的休息情况,又是安的什么居心?
“回国公的话,眼下昆阳城四面被围,形势危如累卵,末将岂敢安睡? 每时每刻,都在思索如何应对当前局面,料想其他将军也是如此。” 刘秀的回答声,却比任何人想得都快,年青的脸上,看不出半点厌烦之色。
“是极,大家都在穷心竭力寻找退敌之法,奈何苦无良策啊!”王凤要的就是他这句话,叹了一口气,缓缓摇头,“文叔,子陵,老夫把东征军交给了你们二人,等同于将自己和弟兄们的性命,都交到你们二人之手,你们两个,可是得早做打算?否则,老夫固然不惜一死,这满城百姓,可全都没了活路。大难临头之时,恐怕个个都会死不瞑目!”
“是极,是极! 刘将军,严长史,满城军民的性命都在二位手上,是继续苦撑,还是择机突围,二位可的早下决心!” 一个篱笆三个桩,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