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之后,真定王长子刘得,如约将三千担粮食和过冬的衣物,送到了井县。同时带来了真定王刘扬的亲笔手书,肯定朝廷准许他出兵进攻孙登,为民除害。
刘秀见信,立刻欣然答应。以大司马身份,向河北刘扬下达了讨贼令。同时命令麾下大将贾复领军三千,兵出巨鹿,威胁孙登侧翼。
双方默契地达成了一笔交易,然后痛饮一场,尽欢而散。走的时候,刘得特地又专程路过了一次曲阳,将郡丞谢典,都尉李弃以及贼曹、兵曹、督邮等二十余名文武官员,一并“打包”带回了老家。
郡守邳彤原本提心吊胆,唯恐刘扬和刘秀两个,在自己家门口打起来,令生灵涂炭。见事情的最后解决方案,居然跟刘秀最初的期望一模一样,不禁佩服得五体投地。
向刘秀表达了感谢之后,老郡守连忙返回了空荡荡的府衙。按照自己的心意,从上到下任命各级官吏。然后又张贴文书,招募有勇力者从军,维护地方治安。一大堆事儿忙了下来,累得他终日腰酸背疼,暗地里偷偷吃了十多剂大补之药,才勉强没有躺倒。但累归累,他却终于感受到了一丝做官的乐趣,饮水思源,对朱佑的诊治,也越发的上心。
毕竟负有药王的之名,在他的努力调养之下,朱佑的病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而外边传来的消息,也越来越振奋人心。
首先是真定王刘扬在贾复的侧应下,一股做气拿下了孙登的老巢隆虑山,将后者多年积蓄下来的家底,给搬了个精光。紧跟着,贾复又独自领军追出了三百余里,接连斩杀了孙登麾下十多员负责断后的爱将,威震河北,令冀州各路豪杰,终于见识到了刘秀这个大司马的强横实力,从此无论别人许下多少好处,都轻易不敢再对他起任何歹心。
孙登被打得招架不住,只好咬着牙拿出两座城池为代价,请王朗攻击真定,替自己解燃眉之急。而已经改名叫刘子舆的王朗,却忽然又念起了跟刘秀当年的旧情。先派人接收了孙登的地盘,随即直接发兵太行,直接切断了冀州跟并州之间的通道。令孙登退向太行山以西,凭姐太行天险自保的企图,彻底化作了泡影。
这下,孙登可是彻底着了慌。一边拼命派遣信使化妆成商贩,穿越王朗的防区,渡河赶往洛阳请求刘玄下旨调停。一边拿出种种好处,贿赂刘扬和王朗的手下,同时连番写信给王朗和刘扬两个,痛陈厉害。点明三家如果继续厮杀下去,只会白白便宜了刘秀这个外人。
刘扬和王朗两个耳朵软,又见孙登已经实力大损,对自己构不成任何威胁,便以新年临近为借口,默契地停住了进攻脚步。刘秀见此,也果断将贾复调了回来,以安王郎、刘扬二人之心。
是以这一年的除夕,河北大地居然难得地兵戈不兴。所有从乱世中幸存下来的百姓,都安安心心过了一个踏实年。
转眼冰消雪尽,柳梢吐绿,又到了春耕时节。老郡守邳彤忽然开了窍,亲自登门,邀请刘秀带领麾下兵马进驻曲阳,保和成郡全郡太平。刘秀哈哈大笑,欣然答应。然而,他却命人将营盘扎在了城外。除了偶尔进城会见几个地方大户,为麾下兵马筹集,都轻易不出兵营。
邳彤见此,还以为刘秀没感觉到自己的诚意,再度带着全郡的户籍和大小官吏名册,上门相邀。刘秀又是哈哈一笑,摇摇头,大声说道:“药王误会了,刘某不是怀疑你的用心。而是恶战在即,刘某即便带着弟兄们进了城,也停留不了几天,反而会给地方带来许多不便。所以,还不如直接在城外立营,好歹来去都落个方便?!”
“来去方便?大司马要去哪儿?” 邳彤听得大吃一惊,本能地高声追问。
若没有刘秀强行驱逐了他身边早就被刘扬收买的官吏,他这个郡守,至今还是一个傀儡,政令根本无法传出府衙。而如果刘秀突然领兵离去,相信用不了多久,他麾下的文武官员,就得又变成别人的爪牙,他依旧逃不脱受人摆布的命运。
“不瞒药王,日前孙登和王朗、刘扬,已经决定握手言和!” 看出邳彤眼睛里的恐慌之意,刘秀却不做任何隐瞒,将己方即将面临的危险情况如实相告,“一旦他们达成了的和议,下一步,就会结为盟友,一致对外。而春耕在即,刘某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战事发生在和成郡内。所以,只要听到敌军来犯的消息,就必须主动出击!”
“这,这怎么可能?” 邳彤前一段时间忙于处理政务,根本没仔细留心曲阳城外的事情,听刘秀说得恳切,顿时心中就着了急,“那,那刘扬年前不是还和大司马联手对付孙登么?还有,还有那王朗,先前还信誓旦旦的说,您对他有再造之恩!”
“再大的恩情,也敌不过帝王之位的诱惑!” 刘秀笑了笑,轻轻摇头。“王朗已经决定称帝了,与洛阳分庭抗礼。自然更容不下,我这个朝廷派来的大司马!至于刘杨,眼下已经把能抢的地盘抢得差不多了,没道理放下和成郡这块嘴边的肥肉不吃!”
“那,那大司马,大司马岂不是要腹背受敌?!” 邳彤越听越揪心,忍不住继续大声提议,“与其那样,不如入驻城内,凭城而守。老夫保证,曲阳上下官吏和城内百姓,都愿意与大司马生死与共!”
“刘某向来不喜欢等着别人打上门!” 刘秀闻听,欣慰地笑着摆手。
话音未落,门外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