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掉了快嘴沈定,众人一鼓作气,又找了另外两个看模样比较好说话的同龄学子,跟对方打听清楚了许老怪家的位置。然后提着早已准备好的束樇,直奔目的地。不多时,便已经来到了许宅门口儿。
那许子威曾经做过数任上大夫,如今虽然已经躲进太学里埋头教书,不问政治。可宅邸的规格,却依旧比阴家大了数倍。门口的青石台阶,也又宽又高,并且还有一对说不出名字的石头猛兽临门而立,面目狰狞,仿佛随时都要择人而噬!
少年们一见者这阵仗,心中所爆燃的士气,顿时就为之一挫。然而,已经“兵临敌军城下”,这个时候岂有退缩之理?于是乎,互相用眼神鼓舞,一道迈上台阶,伸手去拍大门旁边侧门的门环。
“吱呀”,还没等冲在最前面的邓奉手指和门环接触,侧门已经从内部被人拉开。一颗圆圆的脑袋,从里边忽然探了出来。带着几分生人勿进,大声喝问:“你们是什么人?可曾与我家主人有约?我家主人已经致仕多年,向来不见生客!”
刘秀等人被吓了一跳,赶紧躬身施礼:“后进晚辈仰慕许师贤名,特来登门请求指点。还请小哥帮忙通禀!”
“哦,是来找我家主人讨教学问的?你们四个,还有那个女娃,年纪也忒小了点儿!”圆脑袋年纪也就十五六岁模样,架子却一点儿都不小。略作沉吟,皱折眉头质疑。
“好像你很大一般!”刘秀在肚子里小声嘀咕,脸上却依旧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再度躬身施礼,“古人有云,学问无先后。又云,有教无类。在下刘秀,年龄的确尚未及冠。但自束发读书以来,从未敢因为年纪小而偷懒。所以此番路过长安,特地登门请许师指点!”
“你也叫刘秀?”圆脑袋一听刘秀的名字,态度立刻大变。带着几分雀跃,大声道:“有趣,有趣,居然跟嘉新公重名。你等着,我去问问,我家主人有没有心情指点你!”
说罢,也不安排其他仆人带少年们到门房暂且安歇,转身便走。把刘秀、邓奉和马三娘等人,丢在萧瑟秋风中,一个个满脸凌乱。
连许子威家中一个看门的仆人,都知道嘉新公的本名为刘秀。先前刘秀一厢情愿用自己名字满足许子威好胜之心的想法,恐怕没多少实现的希望。而许子威如果不愿意趟这坑浑水,大伙就只剩下去皇宫门口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恰好堵到黄皇室主的车驾了。前提是别让御林禁卫当成刺客,直接拿弩箭射成刺猬。
正闷闷地想着,忽然,门内又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跟着,许家平素专用来迎接贵客的正门,居然被四名健壮的家丁奋力拉了个全开。紧跟着,前朝上大夫,今朝太学四鸿儒之首,名满天下的尚书大家许子威,在那名圆脑袋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出现在大门口儿。两只发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刘秀身后,用颤抖的声音说道:“三,三位,你,你们来了?进来,快快进来。老夫,老夫正,正,正愁,正愁中午睡不着觉。这,唉,进来就是。唉,老夫睡得糊涂了,说话语无伦次,几位贵客勿怪!”
“是够糊涂的,把五个人愣数成了三个!”马三娘偷偷抿了下嘴,跟着刘秀等人迈步入内。
她自幼在乡野长大,又做过好几年无法无天的女山大王,自然不懂得,也没机会去懂得凡间的诸多礼节。而走在她身前的刘秀和严光四个,心里头却警兆徒生。
大伙跟许子威非亲非故,又都无官职在身,按道理,能被圆脑袋从侧门带进许家的客房问话,已经是幸运中的幸运。怎么会忽然享受到了贵客或者上司待遇,居然令许家中门大开,家主亲自出迎?
事物反常必为妖怪,少年们一路上吃了那么多亏,又有跟阴固父子俩打交道的经历在先。骤然被许家待若上宾,岂能不多留几个心眼儿?结果不多留心眼儿还好,越留,越觉得情况不妙。
那许子威肯定是中午吃多了“五行散”,非但言谈举止乖张,眼神也极为可怕。仿佛一头母狮子,忽然看到了失散多年的小狮子一般。并且十眼当中,至少有七眼是落在刘秀和马三娘两人身上,对另外三个少年,权当是添头,基本上不屑一顾。(注1)
待走入了许家正堂,重新见过了礼,分宾主落了座。情况就变得愈发令人诧异。只见四五名老仆和仆妇,像走马灯般,一盘接一盘将瓜果点心往上送。从眼下正当季的葡萄、柿子,到秋天市面上根本买不到的蘋果、青梅,琳琅满目。甚至还有几样水果,刘秀等人甭说以前没机会吃,连名字都叫不出来,居然也毫不吝啬地被仆人们端到了面前。
“吃,每样都吃一些。这些,都很甜,很甜。都是你以前,都是你们,你们几个以前不常吃到的。不用客气,我,我一个人平素根本吃不完!”许子威依旧处于“服药过量”状态,一边不停地上下打量刘秀和他身边的马三娘,一边絮絮叨叨地发出邀请。如果不是顾忌形象,真恨不能亲手将水果往某个目标手里塞。
马三娘纵然胆大包天,也被许老怪的举止和眼神,弄得浑身发毛。勉强陪了一会儿笑脸,就偷偷用手指捅了捅刘秀的腰,小声催促,“老三,三郎,赶紧把事情说完,我,我肚子不舒服!”
她虽然把声音故意压得极低,却不料许老怪耳朵灵,隔着一丈远的距离,居然听了个清清楚楚。随即,后者就像火烧了屁股般跳了起来,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