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消息的麴文泰猛然大张了嘴,瞪大了眼睛,似乎要说些什么,但是喉咙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报信将军说的高昌边境,是赤亭谷。赤亭谷是赤亭道的出口,这赤亭道却是由伊吾直通高昌唯一的一条难行的渠道,是高昌的战略要冲。只要跨过此地,就将真真正正的进入高昌的地界!
“唐军来的怎如此迅速!”,麴文泰觉得脑子里“嘣”的一声,一直苦苦支撑他的最后一根弦断了!天旋地转,万物模糊,“王!”在一片惊呼中,麴文泰身子晃了晃,几乎要栽倒在地,好在先一步扶着王宫的窗沿,方才顿住了身形。
他们刚刚得到唐朝进军的消息不久,满朝文武炸锅慌乱,这个朝堂就像一个菜市口,那些该死的亲唐派,那些怯懦的群臣,那些无处不在的奸细……无不在叫投降。只有个别人露出了死战到底的心思,但也完全没有因对之法。
就在他们惊惶失措的时候,就在他们一筹莫展的时候,就在他们急火攻心,寝食难安的时候,大唐的先锋军已经穿过险峻的赤亭道。对此他们甚至于没有一点的反应。
麴文泰扶着王宫的窗沿,扫视着王宫前萧索的街道,往日,这里是高昌最繁华的地方,如今却商贾流散,百姓惊惶。
“天,忘我高昌!”自家人知自家事,这唐朝讨伐高昌的消息在西域传开,一个个的本与高昌交好的西域诸国纷纷断绝了往来,即便是大哥大的西突厥也一副若即若离的架势,完全没有以往那种愿意与高昌共存亡的架势了。
唐朝对于他们西域来说是一个神秘而无比强大的国度,面对这无比的威势,即便是他们高昌本国的兵马也没有什么战意,战心。
悲呼中的麴文泰两目深陷,整张脸仿佛是被沸汤淋过的面皮,褶皱累累,以至完全耷拉下来。
襄邑夫人望了长叹一声,道:“王儿,去求张雄吧,此时此刻,唯有我那侄儿张雄能够住你一臂之力。”
想起张雄,麴文泰眼中露出了一丝希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西突厥,汗庭石国千泉!
咥利失在可汗的撵帐中,拳头不断的握紧,放开,举棋不定,他已经得到了唐朝进军高昌的消息。他的血液有些沸腾,但心中却隐隐有着恐惧。没有人比他们突厥人更加明白大唐的实力。当年,突厥强盛的时候,先是联合波斯消灭了白匈奴,以后又同拜占庭结盟,进攻波斯。放眼天下也是赫赫有名。
虽然最后分裂为东西两部,但东突厥在颉利可汗的率领下横行于北地,而他们西突厥纵横于西域,那威势不可不算是惊人。
连中原王朝也不得不向他们低头,但自从唐朝的李世民继位以后,只用了短短的四年时间,就扫平了东突厥,连颉利可汗也被生擒到了长安,大唐的威势在那一刻开始染指西域。
尤其是伊吾国归降大唐后,更是成了大唐进军西域的门户。
从那时起,咥利失就知道自己想要一统西域的劲敌,只有大唐。
这些年,他极力保持跟大唐友好的外交,但背地里却无时无刻不打着吞并西域,与大唐对峙东西的意念。尤其是今年,大唐在长安的一次阅兵式,让西域所有的国家都见识到了大唐的神威,一个个也生出了异心。看着一个个投向大唐的西域各族,他意识到再继续让唐朝发展下去,西域根本再无自己的立锥之地。于是,鼓动盟友高昌截断丝绸之路,让大唐失去经济来源,从侧面打击大唐。
可哪里料到,事情如此的不顺。本以为万无一失的他们,在短短的月余间就露馅了,甚至引来了大唐的讨伐。
大唐的威势让他惧怕,可骨子里那如狼的血性却让他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他即想与大唐痛痛快快的一战,同时又忌惮大唐的威势,不敢妄动。
那种感觉很矛盾,可有些时候人往往就是这么矛盾!
就在他在战与不战之间徘徊的时候,突然得到了高昌使者张雄来见的消息!
“就说我狩猎未归……”他心知高昌使者来的目的,在没有拿定注意之前,并不想见他,但随即却觉得张雄这个名字特熟悉,心中却是一动,立刻叫道:“等等,你说使者是谁,张雄?那个高昌的张雄?快,快请他进来!”
咥利失态度大为改变,只因张雄这个人物。
高昌张雄在西域是一个鼎鼎大名的了得人物,他是汉人,是高昌王太后襄邑夫人的侄儿,早年在高昌担任左卫大将军兼都管曹郎中,是高昌手握文武大权的重臣,他的计谋,军略在西域无人匹敌,在他当权的时候,高昌虽然仅仅只有十万人口,两万兵,可想打谁就打谁,便是他们西突厥拥兵十万,也要忌惮三分。曾与西突厥实力不相上下的铁勒人,兴兵四万攻打高昌,张雄只用了两万兵马就几乎将四万来犯之敌全歼,自己不伤两千人,直接让铁勒元气大伤,只是后来因为政见不和,麴文泰将他逐出了朝堂。
他还记得自己当时特地去请张雄,只要他愿意归顺自己,就提拔他为部落酋长,但并未得到他的同意。
咥利失正是迷茫时,听听张雄这智者的建议,或许能够让自己早日下定决心。
年仅五十许的张雄外表看上去却象是一个糟老头,头发已经半白,背脊微微躬起,其貌不扬,但咥利失不敢大意,热情的打着招呼,让他坐在马扎上。
“唐朝大军来犯西域,先生可有什么看法!”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