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曼成钻进了配合他身形的特大号轿子,赶紧将轿帘拉上,左右窗帘也让他掩的死死地。
正是二月时节,天黑的特别的早,这帘子一拉,偌大的空间显得有些阴森森。
徐曼成不以为意,反而神情激动,颤抖着手,想打开锦盒,却发现这手哆嗦了起来,很是紧张。
这锦盒里的夜明珠他并没有亲眼所见,只是听当铺里的掌柜说的。俞家当铺是扬州最大的当铺,铺里有三位掌柜,其中黎掌柜资格最老,坐镇当铺,为人不为利益所动,是一个人才,只是不为他所用。
余下两人地位要逊色许多,各有心思想法,远远不如黎掌柜那般忠贞,很容易收买。
徐曼成多次请两人赴宴,目的只希望,收到好货的时候,能够在第一时间里通知他,还让他做好准备。
这夜明珠出现的那一天,徐曼成就分别从他们口中得到了宋思成典当夜明珠的消息,并且通过两人之口,得知了黎掌柜对于夜明珠的评价……无价之宝。
黎掌柜自小在当铺了打转,十五岁就开始在当铺打工,二十岁就成为了著名的宝石玉器鉴定商,至今四十年,判断从未才出过差错吩咐,一听他评价,心思大动。
徐曼成多方要求购买,迫切的想见识一下这被成为无价之宝的夜明珠,只因黎掌柜不同意而告终。
如今这夜明珠终于是他的了,心念于此,手上已经打开了锦盒木盖,刹那之间,夜光珠所发出的盈盈光芒立刻照得轿子里犹如白昼。
徐曼成长长的倒吸了一口冷气,终于明白了这无价之宝的含义,只见那夜明珠呈现这天蓝的碧波色,当中看不出任何的杂质,在这昏暗的环境下,散发着夺目的光芒。
实在是太惊人!
徐曼成激动的热血沸腾,肥硕的身躯不住的抖动,颤声道:“宝贝,真是宝贝啊!”他本就酷爱珍珠,对于珍珠的价值了若指掌。他收藏了二十年的珍珠,各类品种的珍珠不许百枚,聚在一起能够让漆黑的夜变得如白昼一般,但如今却发现自己这些年收集的珍贵珍珠与今日买来的这颗相比起来那就是废渣,都是垃圾。
他几乎笑咧了嘴,双手死死的抱住怀中的锦盒,所用的力道竟然将足球般大笑的锦盒镶嵌到自己的肚子里去,一副恨不得与锦盒融为一体的架势。
“老爷!到家了!”轿子停下,外面传来了下人的呼唤声。
徐曼成深知财不露白,怀璧其罪的道理,更知以自己的身份远远不够资格拥有这等宝物,将锦盒合上,死死的抱在怀中深怕它不翼而飞。
这下了轿子,做贼似得左右看了一眼,急匆匆的往家中走去。
管家迎了上来通知道:“老爷,家主跟小姐来了,正在大厅里等着呢!”
徐曼成神色微动,暗道:“来得好快!”这因徐石的贪婪,导致徐家发生如此大事,徐家家主都惊动了,前来扬州处理此事,他早已得到消息,但想不到来的如此迅速。
他本想先藏好夜明珠,但徐家家主威信极高,为人霸道,不敢让他久等,也不放心将这宝物直接交给下手,只能随手抱着,不敢让它离身,信步来到大堂,一个威严沉稳的中年人与一个貌似天仙的绝代佳人正在厅中叙话。
正是徐家的族长徐凯与他的宝贝女儿自幼有着才女一称的徐慧。
徐凯望向那徐慧的时候,眼中充满了无尽溺爱,见徐曼成到来,看他紧抱着一个锦盒道:“又去买珍珠呢?”对于徐曼成的性格徐凯了若指掌,一语道破了他的用意。
徐曼成在这家主面前也没有了应有的傲气,唯唯应诺,想就像失去了脊梁骨一样,往日的凶悍高傲早丢到山坡下去了——上司便是衣食父母,他明白这个颠簸不破的真理。所以疯狗的牙齿只龇向比自己还要卑微和弱小的人们,等到了这徐家家主面前,却是一副不折不扣的忠狗嘴脸。
徐凯也不跟他计较,只是道:“关于如今的局面你有什么看法!”
徐曼成那对老鼠眼股溜溜的一转道:“这次事件全因徐石一人之过,但却给我徐家蒙羞,高调安置伤亡乘客家人,严惩徐石,可往回家族颜面。”
徐凯本有此意,当即点头道:“就这么办了,回头你给我请刺史大人以及扬州内握有实权的一些官员,我在春风楼设宴,疏通一下关系。”
徐曼成点头应诺,转身打算离开处理此事。
“咦!徐伯伯,你的后背怎么贴着一张纸?”徐慧眼尖,意外瞧见了在徐曼成背后那毛绒绒的熊皮大衣上贴着一张蓝色的信笺,徐曼成想伸手去勾,但他太胖,发现不了,却怎么也拿不到。
徐慧上前将蓝色信笺取在手中,见字迹秀丽,居然是大家手笔,当即念读起来:“孔圣人云:玉有十一德,温润而泽,仁也。缜密以栗,知也。廉而不刿,义也。垂之如坠,礼也。叩之其声,清越以长,其终诎然,乐也。瑕不掩瑜,瑜不掩瑕,忠也。孚尹旁达,信也。气如白虹,天也。精神见于山川,地也。圭璋特达,德也。天下莫不贵者,道也。君子比德于玉,足见玉之精神。闻君喜好玉石明珠,所藏无数,今夜凌晨,当随风而来取,君素雅达,必不致令我徒劳往返也。”
念完,徐慧古怪的看着徐曼成。
徐曼成神色微变,灿灿笑道:“也不知是谁的恶作剧,贤侄女不必理会。对了,贤侄女久在江南这扬州还是第一次来吧,我让让带你去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