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荷看着面前朴实的国公府,心中也生出一丝敬意。果如历史记载的一般,阿史那社尔但在归降唐朝以后,忠心不二,临阵奋勇,屡建功勋。他入朝为驸马,出则为战将,不避艰险,为大唐征战四方。更难得的是他如李靖一样,为官清廉,生活简朴,功勋卓著,却从不自傲。
连李世民也不得不由衷赞叹:“历代武臣,壮勇出众者有诸,节行励俗者鲜矣,社尔廉慎知足。”
听着府里传来的脚步声,杜荷缓过神来,收敛心神。一切动向皆如他所料,在有心的推波助澜之下,几乎满朝文武都席卷其中,各抒己见。各种针对,层出不穷,若是一一施行,突厥只怕不许几年就会从世上消失。
尤其是魏征的那一招迁途岭南,更是阴险之极。杜荷想不到魏征如此正直的一个人,在必要的时候会出这么一个阴毒的主意。
总之在这阵强烈的讨伐风波中,突厥遗民已经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一切都往理想中的情况进行,只差最后一步。
府门大开,阿史那社尔与执失思力并肩而出。
杜荷微微一笑,心知成功与否,就在今日。他上前拜见,阿史那社尔与执失思力都是大将军级别的,是带兵武将最高的职位,比他要大的多。
阿史那社尔大笑着抢步上前,这还没弯下腰就让他抢先扶起道:“杜将军无须多礼,走,我们到屋内说话,我阿史那有事情向杜将军请教。”
执失思力同样的露出了一脸友善的笑容。
杜荷心领神会,他与二将虽有过几面之缘,但关系并不深厚,若非有事相求,没有必要对自己如此客气,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如今局势错综复杂,而自己作为擒拿阿史那结社率的功臣,是最有权力发言说话的。求自己何事,不言而喻。
在二将的带领下,杜荷来到了毕国公府的书房。
书房很大,里面藏书近千本,每一本都有翻阅的痕迹,显然并非是摆设,主人家还是经常翻阅的。
无形中,对于阿史那社尔,杜荷又高看了三分。
阿史那社尔请杜荷坐下,命人送上了茶水。
茶水并非是上等的龙井,而是碧螺春,廉价的那一种,但显然已经算是府中最好的茶叶了。
杜荷并不介意的喝着。
阿史那社尔沉声道:“杜将军,如今朝堂上的纷争,你也应该听闻。此事确实是阿史那结社率心存反意,作恶在先。我等也不为他辩解,只是错不及族人。若因为阿史那结社率,他们被罚至岭南,那也太无辜太冤枉了。”
杜荷将茶放在手旁的桌子上,笑道:“这点你们无需担心,我便是为了此事来的。陛下也知如今朝堂上的论言对你们很是不利,他怕你们多心,特地带话给你们。让你们放心,只要他还是皇帝,只要大唐还是他在做主。你们突厥遗民就是大唐的子民,不会受到任何不公正的待遇。这一点,希望你们能够相信陛下能够做得到。”
阿史那社尔、执失思力都是直肠子,一听杜荷这话,眼眶红了,泪水都要滚落下来。
阿史那社尔感动道:“天可汗陛下……对我们实在是太好了。”
执失思力也偷偷抹了抹眼角道:“天可汗陛下多虑了,从一开始我们就不曾怀疑过他的诺言。我们相信他的诺言就如北方的雪山,任由风雪吹袭,远远不变。只是怕他为难,无法决断。”
感动许久,阿史那社尔方才道:“杜将军,如今形势你最了解不过了。文武群臣如此坚持,而天可汗陛下也一直拒谏。如此下去,对于三方都不会有好处的。我不愿意见天可汗陛下为难,也不愿意见因为此事而激发朝堂上的矛盾,更不愿意见我的族人被迁途至岭南受苦。但我实在想不出什么万全的办法,能够解决这个矛盾。杜将军才智过人,不知可有什么妙计教我,我阿史那社尔将会永远记得杜将军的恩情。”
“还有我!”执失思力也是一脸严肃。
杜荷为难的扰着头,一副非常难办的模样,其实心底早已乐开了花,正是想睡觉就送来热枕头。他正愁着如何扮演一个军师,指点两人一下,想不到他们直接开口要求了。
如此考虑了好一会儿,杜荷方才道:“此事说起来很复杂,这样吧,我详细的说说为什么会造成今日的局面。你们应该会觉得奇怪吧?为什么阿史那结社率个人的行为会在我大唐引起这么一阵风暴,为什么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会造成轩然大波,将陛下、满朝文武还有你们突厥遗民都牵扯进来。”
这一问是阿史那社尔、执失思力最想不通的事情,他们在大唐生活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细算下来,阿史那社尔已经当了七年的大唐驸马,执失思力更久有十年时光。
在这漫长的时间里,他们接触的大唐是欣欣向荣的,是海纳百川的,有着气吞天下的大气,有着让人臣服的威势。满朝文武对于他们也没有任何的芥蒂,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下子会成为这样。
杜荷沉声道:“说白了只有一个原因,你们是突厥人,是异族,并非是我大唐人!”
阿史那社尔、执失思力脸色剧变,变得格外难看。自从降唐之后,他们受到李世民的胸怀感染,早已决定要为大唐付出一切,但若因为是突厥人就要受到排斥,那便太伤他们心了。
杜荷减弱了语气道:“两位大将军别怪在下说的难听,自古以来,我华夏就与塞外异族有着永远无法释怀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