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开始并不想理他们,但她似乎发现一个事实,我脚软得都走不了路,如果不解决了他们几个,她就势必得背着我上路。
她一定是很讨厌背我这件事,所以她抽出剑,干净利落将四个人枭首。那是比芙蕖还要周到的剑法,连六道轮回都替他们省了。
我给吓得哆哆嗦嗦,躲得她远远的,更怕她那把,常常戳在脚边的剑。但我狡辩,我是因为晕血,才如此懦弱的。
第二天,我还没睡醒,就被她抱起来,放上马,继续赶路。前几天,她刚弃了马,要我们集体步行,今天又买了新马。我想,这真是一个喜欢折腾的姑娘。可巧,我大约是福至心灵了。因为,我想到了,一个摆脱他们的办法,如果坐下的这匹马,肯于惊一惊,如李元霸之流,都几乎莫可奈何,那么她一定追不上我。
不凑巧得很,如此想过之后,一眼撞上那姑娘的剑,我就有些胆怯了,又要从长计议,然后就很倒霉地错过了逃跑的吉时。我可不知道,那天过后,一切机会都不存在,我要是知道,断断然不会畏首畏尾。
第二天中午,我们纵马登上一座悬崖,悬崖是天上的神仙留在地面上的家。所以,我们一上来就感觉到了比地面上更凉的风,衣角吹起,用力的拍打着,它周遭的物什。我想搏回马头来,下山。但那姑娘一下子,带住了我的缰绳,轻轻舒展手臂,就将我抱到了她的马上。我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就瞪大眼睛,瞧着她,直到这个姿势。让我觉得脖子疼,我都习惯了她不理我,她也确实不理我。
但这一次,我是真正感觉到了危险,又转过头来,瞧着她,妄想以此引起她的注意,她理都不理我。向身后的两个小伙子,使了一个眼色,他们也纷纷检查马镫缰绳会。
我一直不愿意明白的那个意思。越来越清楚,他们似乎是想纵马骋过,直接到对面的悬崖上。
对面的高崖。壁立千仞,齐如刀削,与此崖相隔十丈余远,如何神纵骑术也不可能飞跃过去,此番前去跳崖。无异于自取灭亡。
我不能说话,又打不过他们,怎么能阻止得了他们呢。可又实在不愿与他们一道自取灭亡,终于我开始边痛哭流涕,边在这女子怀又打又咬。
她目光凌厉瞟了我一眼,眸光中升起刀光剑影。寒利如霜,她也果真待我不薄,连一声知会都没给。打马直腾向对面的悬崖。好像,还是我,催化了她的一意孤行,后悔已晚。
我想,我从未做过如何坏事。但也未做过什么好事,只是万水千山只等闲地来跳崖。怕不是个相衬的下场。我想就是要跳崖,怎么也得捡个近点的地方吧。不用这么风尘仆仆,不用这么身在异乡,也果真要漫长斟酌,选一个好地方。
双耳之中风声倒灌,唯一清楚的感觉是,崖风物化出的利刃,轻易削割尘世,我已经感觉不到那姑娘与那马儿的存在。我想,我当珍惜这破碎前的飘舞。在从前,那些古老而幽深的岁月里,是否有雪衣花裾的女子,凌然飘足,在此轻身一跃。她从没有跳得这样高、这样好,与市尘寰薄聊作别过。而那时,时唯五月,欣欣草长,树树莺飞,凌凌一崖,春事烂漫。
而她也是十四岁吗,要么我就是她的后世,来完成她前世未敬的心愿,那么显见,我在此世轮回的目的也就唯在于此。不过转瞬,这心愿就仍然未敬,又要留待下世再敬。因为我没死、没晕,很活泼的跳跃在崖边。那些风,已经离开了我们,一簇簇的回转到悬崖的身边。那三人平静,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崖底云雾缭绕。似乎是那些云雾的悠瑕杳遥,无法引他们入胜,他们才离开的。
我们重新上路。
遇到实在可感叹的事情,却绝口不提,实在是熬人。我蹲在马的侧影下,乘凉时,三人有史以来第一次,行交头接耳之事。搞得我倍加珍惜,甚至不敢惊动他们,生怕万一动作,稍有不慎,冲撞了他们的好事。
只是,若无其事的伸长耳朵,再伸长耳朵,听说是要换人云云。然后,那两个年轻男子,被换成了二个上了年纪的老者。我不得不暗自感叹,颉利可真是谨慎小心,这得是多有能耐的追踪者,才能追得上我们。
其实,颉利也是多虑,我们都出来十天了,我可没瞧见有一个追兵,心中说不上是失落,还是悲伤。
茫然回望,身后日落深远。有风拂过时,绿影轻点,回娆送暖。还有一些香味,虽然,我没有看到这荒野里长着花,可是我闻出了它们的清香。但我想得悲哀,这是它们最后一次开花。
我看不出三人如何沟通,但意见明显一致,于是我们改行了大道。
进入镇店之前,那姑娘破天荒,很细致入微地看了我一眼,神情依旧平淡。但她显然是想到了什么,干净利落在我脸上抹了两把土,还神色严厉地威胁我,不许擦下去。我马上要去擦的手就抖了抖,我一直很怕她。
不过,到了食肆,她还是给我买了乞巧果子,唐人的七月七日是为乞巧节,会吃乞果子。我从没有吃过,低头认真打量这个果子的样式,冷不防,伸过一只手来,将整盘的乞巧果子端了过去。
那只花状的乞巧果子,我还在研究它是一朵什么花,它就游移出了我的视线。
我看了看四周,才发现,只有我身边蹲了一大群乞丐。他们都用很羡慕的神情,望着那盘处于移动之中的乞巧果子。动作静止,然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