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离。
人散。
马车独行。
四天后,徐良一行人回到了牛栏镇。
路边的茶铺子没有被人重新修葺,依然是断壁残垣。徐良有些恍惚,他曾在这里遭遇袭杀,初见那个名叫陶乾的阴狠青年,也是在这里遇到来自四方镖局的祥叔、大风、小马以及阿海。
如今,故地重游,却已物是人非。
人走,茶已凉。
正出神间,就听到一路充当车夫的吴痴人沉声道:“公子,有人拦路。”
徐良皱眉,第一时间看向对面坐着闭目养神的陆桢,后者缓缓睁开眼,神色平静,含笑道:“不用紧张,有朋自远方来。”
徐良顿时翻白眼,讥讽道:“陆道长,你一个道人,学那读书人文绉绉的,太不伦不类了。”
陆桢不以为然。
徐良撇了撇嘴,把头探出窗外,朝前方看去,只见数丈外的街道上站着一个黑袍素净的矮瘦老者,长相颇为奇特,与寻常人有异。眼眶深陷,眉骨突出,鹰钩鼻,高颧骨,脸颊凹陷,颌骨分明。
徐良微愕,这样长相,很番邦啊。
他悄悄抛给吴痴人一个眼神,耳中就响起吴痴人的声音,“第五境剑修的气息,很强。”
徐良吃惊,吴痴人对那老者很忌惮,他脑海中念头飞转,却没有与老者相符合的身份信息,不过既然陆桢已经说了对方是友不是敌,他也就没什么好担忧的,便开口道:“前辈是哪一路朋友呀?”
老者一抱拳,道:“杨家故人,潘鹰。”
徐良讶异,道:“四方镖局掌柜!”
老者点头,“正是老夫。”
徐良急忙想要下车迎接,转念一想,又打住,暗暗斟酌后,再次问道:“不知潘老前辈此行何为?”
潘鹰道:“履行与大小姐之约,前往杨家当门房。”
徐良震惊,一个镖局的掌柜,堂堂第五境剑修,竟要委身到杨家当一个门房?
可是,当他想到杨惊龙父女的变态,就瞬间释然了。
他缩回车厢,用胳膊肘顶了顶坐在身旁的少年,道:“你是杨家少爷,这事得你来做主。”
杨昭想了想,学着徐良先前的样子,把头探出窗外,对潘鹰道:“那就上车一起走吧。”
潘鹰微微躬身,道:“是,少爷。”
随后,侧身站在路边。
吴痴人挪了挪屁股,空出车前板的右侧位置,然后一扬缰绳,赶马驱车前行。
潘鹰等马车经过面前时,微微一闪身,坐了上去。
杨昭重新坐回车厢里,看着徐良,欲言又止。
徐良斜眼瞪过去,“憋屎还是憋尿啊!”
杨昭的眼睛闪啊闪,小声道:“徐良,以后你能不能别对我那么凶,还有,以后家里的事,你做主就好,不用来问我了……可以吗?”
最后那三个字,几乎是细若游丝。
徐良盯着那张稚嫩的小脸,看了一会后,突然把身体往后一靠,痞里痞气地道:“不可以,我又不是管家,李富贵才是,这事你回去以后自个儿找他商量去,还有,我这个人就是这么凶的啦,你不服,那就努力变强啊,我等着你来镇压我。”
少年垂头丧气,轻轻地哦了一声。
马车经过杏花村。
徐良带杨昭上山坡,祭拜那座孤坟。
少年匍匐在坟前,嚎啕大哭。
秋风萧瑟,哭声凄凉。
直至夕阳西下,徐良担心本就体弱的少年因悲伤过度,感受风寒而病倒,才强行将其带走,赶回河洛城。
……
十天时间,河洛城变化很大。
此地设县以后,大魏王朝雷厉风行,迅速投入大量人力物力,整座县城万象更新。
徐良一行人进城的时候,见到了段明诚,他如今的身份,已经不是代督治,而是县衙主簿。
段明诚一路陪同徐良等人到了杨府门前,等到杨昭从马车里出来,忽然躬身一拜,道:“下官段明诚,拜见世子殿下。”
少年一脸迷糊。
徐良也是很懵逼,皱眉问:“段举人,你这是在干什么?”
段明诚笑了笑,示意众人抬头看。
循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原先那块“杨府”的匾额已经换成了一块更大的,上有五个金光闪闪的大字:河洛郡王府。
徐良愣了愣,狐疑道:“怎么回事?咱们走错地方了?”
段明诚含笑摇头,道:“非也,你们一直在赶路,不知道也不奇怪,实则朝廷的敕封在三天前就由礼部颁布了,敕封杨惊龙为河洛郡王,世代传袭,所以,杨昭如今已经贵为世子殿下了,下官身为河洛县主簿,见到世子殿下,自然要行拜见之礼。”
徐良盯着依然迷糊的杨昭,有些不是滋味地砸了砸嘴,扭头对段明诚道:“你们大魏皇帝可真大方。”
段明诚笑眯眯,忽然正儿八经地对徐良作揖行礼,打着官腔道:“下官见过徐将军。”
徐良一副见鬼的模样,叫道:“段举人,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呀?”
段明诚笑道:“朝廷此次敕封,也有你一份,敕封你为奉剑郎将,官居从四品,徐将军,往后下官还要承蒙您多多关照呐。”
“奉剑郎将?”
徐良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被封官了,天底下还有这等好事?他凑到段明诚身边,低声道:“段举人,啊不,主簿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你说,这惊喜来得太突然,我措手不及啊,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阴谋,你要不跟我说个明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