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良看到了一缕微光,细如银线,薄如蝉翼,从罗府大门里飞出,速度很慢,却平稳有力,朝着他和杨晴站立的位置飞来。
在一个呼吸之前,他的所有注意力都在肩扛三万余斤重巨石的管家李富贵身上,关心的是李富贵能不能顺利跑到罗府大门前,将石头扔出去。
可是,此刻他却被这一缕微光吸引住。
按理说,肉眼是绝无可能看得见如此细微的光芒,甚至,在不刻意观察之下,精神力也难以察觉。
但是,在那一缕微光飞出罗府大门时,徐良就发现了。
因为,他的血液被一种神秘力量牵引着,在沸腾,尤其是平时隐匿起来的赤焰色血线和暗黑色血线,反应最为剧烈,仿佛被点着了的灯芯,烈火熊熊。
只有那缕水银色血线反应平平。
于是,他的瞳孔里出现了火焰的影子,并且迅速扩大,遮盖住了所有的眼白。
所以,那一缕微光便成了他视野里唯一的亮光,即使再细小,也清晰可见。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徐良眼睛里的变化,更加没有发现那一缕诡异的微光。
罗家人满脑子都是如何阻止李富贵靠近家门。
李富贵只想着把肩膀上的巨石扔进罗府里。
刘赞一心御剑,阻击陆让。
杨晴、草鞋少女以及小和尚觉心三人,都在全神观战。
唯独徐良在此刻仿佛成了局外人。
微光临近,徐良的血液沸腾得越厉害,两只眼睛变成了火珠子,甚至,他发现泥丸宫中的赤芒剑也发出颤鸣。
这是一种预警。
此时,他感受到了危险。
忽然,那缕微光落在杨晴的肩头上,无声无息,如一粒纤尘,丝毫不会被人发现。
徐良真正的目光如炬,看清楚了微光的样子。
那是一件利器,寸许长,细如线,四边锋刃,看似朴实无华,实则内藏恐怖杀机,若非赤芒剑反馈示警,徐良也无法察觉。
显然,罗府里有绝顶强者在出手,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暗杀杨晴。
徐良心惊,头皮一阵发麻,此时出声提醒杨晴已经来不及,向小和尚和草鞋少女求救更加来不及。
如果他没能阻止这一件利器的爆发,下一息,杨晴势必要人头落地。
在此千钧一发之间,徐良没有丝毫犹豫,本能地伸手搭在杨晴的肩头上,以手掌覆住那一件利器。
但是,这在其他人看来,则是徐良突然用手搭着杨晴的肩膀上,举止亲密。
包括杨晴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嗤!
轻微到无法察觉的声音在徐良的掌心里出现,那件利器刺进了他的皮肉深处,直达筋骨。
咝!
徐良倒吸一口冷气,钻心的痛楚让他的脸一阵抽搐。
嗯?
杨晴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盯着徐良,在她的生命当中,除了她那失踪的爹娘和小弟,没有外人敢如此触碰她的身体。
旁边,亲眼目睹了徐良这一“大胆行为”的草鞋少女也是一脸惊讶,眼里露出一种见鬼了的神色。
小和尚后知后觉,仰头看着徐良,眼睛眨啊眨,仿佛在说,你胆子可真大。
徐良苦笑,这要怎么解释才好呢。
蓦地,一股钻心般的痛苦让他整张脸都扭曲起来,那一件利器竟然在他体内爆发了,无数道凌厉无比的杀气疯狂般绞杀着他的皮肉筋骨以及五脏六腑。
他目光呆滞,脸上充满了惊恐。
如此澎湃的杀气,他的身体能承受得住?
危机时刻,他的血液里那缕水银色血线起了作用,不仅化掉了所有的杀气,而且缠上那一件利器,随着一阵蠕动,竟然将那一件利器溶化掉,变成一缕透明的血线,融进血液里。
如此惊心动魄的化险为夷,让徐良嘴角翘起,惊喜交加。
然而,他脸上的神色变化,落在杨晴眼里却是另一番味道。
那是占便宜被人抓现行的作贼心虚、惊慌紧张,到后来破罐子破摔的厚颜无耻、暗自得意。
杨晴眼中闪过恼怒和杀意,心想这个奴才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在这个时候还想着占她便宜?
“你在做什么?”她面带寒霜,低喝道:“把手拿开!”
旁边,传来草鞋少女的讥笑和小和尚的叹气。
徐良内心悲叹,这个误会太大了。
这个时候如果就这么收回手,显然是很不理智的愚蠢行为,只会让人更加坚信他是故意占便宜的。
于是,他壮胆硬头皮,露出一副知心人的神色,假装在安慰杨晴,鼓励道:“小姐,你放心吧,刘账房和李管家会没事的,他们会让罗家付出代价的,别担心,我会一直都在你身边。”
说完,还一不做二不休,轻拍了拍杨晴的肩头几下。
杨晴脸上的神色完全是僵硬的,眼里露出杀人的光芒。
这个狗奴才,谁担心呀?谁要他安慰鼓励呀?简直是狗胆包天!
“你……滚!”她气得语结,最终恨恨对憋出一个字。
徐良心里乐呵呵,脸上假装悻悻然,收回手后,仍厚颜无耻地道:“小姐,你别生气,小的这就去杀罗家人,为你出气!”
说着,他不敢再去看杨晴的眼睛,转身冷不防抱起满脸发懵的小和尚,拔腿就冲向罗府大门,一边跑还一边喊:“杀呀,干翻罗家,男的镇压,女的暖床,抗拒从严,配合从宽,举手投降免罪一半。”
小和尚小脸凝肃,双手合十,口中连念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