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言情总裁>帝门引>153 旧地遇故人

休养了两个月,靖辞雪便离开了桑央谷。

她早已不是伯熹仙人的弟子,没有理由再继续留下。何况每次月伊唤她“母后”,师傅都会气得跳脚,但又不能像对司命那样对待她,便时常趁着月伊不在时晃到她面前,装作漫不经心地问她:“好全了没?为师看你脸色好许多嘛。”

言下之意,小雪儿,你该走了!

所以,靖辞雪离开那日,伯熹牵着小徒弟站在桑岩谷出口,目送靖辞雪主仆二人愈走愈远。衣摆无风自起,银丝轻舞,他笑得那叫一个舒心开怀!

“嗯?六子!”素珊讶异。

树下,停着驾马车。伍小六坐在上边无聊地挥着马鞭,时而看看天空,时而看看前方。突然,目光一顿。

“发什么呆呢!”见伍小六呆愣愣地一动不动,素珊抽出一只扶着靖辞雪的手,在他脑门上重重拍了一记。

伍小六忽然就红了眼圈,认真地盯着面前这张素静苍白的面容,“娘娘,奴才以为……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您了!”他抽着鼻子,声色哽咽。

靖辞雪只淡淡看了他一眼,淡漠清冷,一如初见。

素珊却毫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这是什么话!”见伍小六委屈地抿紧嘴巴,她突然问道,“你、这两个月里不会日日都守在这里吧?”

伍小六小心地点头,素珊讶然无语。见靖辞雪面露疲色,于是赶紧扶她上马车,吩咐伍小六好生赶马车。

不求速度。只求安稳。

“娘娘,咱们去哪?”伍小六跳上马车,他的话一问出口,马车里的人就陷入了异样的沉默。而他握着马鞭的手就那么顿在那里。

靖辞雪直视前方,目光透过帘子间的细缝,山间积雪依旧,依然是料峭的寒冬。

去哪?斓瓴国早已容不下她!

“杭城。”

清淡的语音却让马车陷入更深的沉默里!

素珊骤然握拳。难以置信地望着她,满目痛色。

杭城。西子湖畔,那是断桥残雪相遇的地方,是靖辞雪爱上祁詺承的地方,是让一切爱恨纠葛交织不清的初始地!

在目光注视下。靖辞雪清淡的声音再次响起:“靖后已薨,世上再无靖辞雪。往后,我姓柳,名湘沫。”

素珊收回目中的疼惜之色,即将掏出袖口的东西又被她深深地塞了回去。她略带自嘲道:“小姐永远是素珊的小姐,无关身份地位,无关姓氏名字。”

可是小姐,你能把改名换姓,能把心里的那人忘掉吗?

“素珊说的是!娘娘……哦。不是!是小姐。嗯,小姐永远是伍小六的主子!”冬日的太阳几乎无温,伍小六却觉着它照在身上暖暖的。不由得长长地舒了口气,一鞭子甩在马背上。

十三年未曾踏足的西子湖丝毫未变。靖辞雪静静地站在亭子里,一身厚厚的狐裘披风斗篷。目光所至之处,岸上杨柳成列,光秃秃的枝条垂在水面。远处,断桥横卧。覆着皑皑白雪留下一段空缺,正如她空落落的胸口。好似再多的信念也再难填充得满。

下雪了。西子湖面上,雪花细碎而繁密。

目光穿过白茫茫的飞雪,靖辞雪仿佛看到粉色春衫的小女孩在望湖流泪,她身后负手走来一个少年,“哭什么呢?眼泪又不能帮你。”年纪轻轻,声音却清冷得仿佛看穿世间一切苦难波折。

柳湘沫。

相濡以沫,相忘江湖。

阿承,纵使逆天改命,历劫重生,我仍是放你不下!

那日在桑央谷,师傅语重心长地对她说:“斓瓴承帝,可为盛世明君,却难担乱世重任!小雪儿,你说你为他做了这么多,到最后他还是得不到他想要的,这是何苦呢?”

她神色一顿,却回道:“还没到最后呢。师傅,你看徒儿,不是早该死了的么,徒儿不还好好地在这与您说这话么?”

她那么坚定,那么坚持,伯熹便也无意再多说。命数已改,前路如何,全看她二人造化如何了?不过,小雪儿,你当真知道祁詺承最想要的是何物吗?

伯熹喜欢这个弟子,不是因为靖辞雪是蓬莱岛主的托生,而是她爱得够执着,够狠心!

“哭什么呢?眼泪又不能帮你。”

靖辞雪的身子蓦然一怔!眼前多出一块折叠成小方块的淡粉锦帕,手指所按之处绣着紫薇花。靖辞雪艰难地抬起眼,目光一寸寸上移到那张脸上,几乎是屏着气息。

眸中水雾更甚,恍恍惚惚,只看到那人柔和的轮廓。

阿承,是你吗?

而那人唇边噙着温和的笑,五指修长,拿着锦帕,一点点,细致地拭去她满脸的泪珠。

泪痕淡去,靖辞雪的迷茫和企盼随着逐渐清晰的视野,渐渐地恢复冰冷,疏离。没有道谢,她冷漠地撇过眼看向别处。

那人倒不尴尬,轻轻笑过后,把锦帕收回怀中。却听靖辞雪寒声道:“难为公子一直带着它,馨儿的一片痴情倒还没有完全错付。”

手指一顿,福晔挑了下眉,“没有完全错付,那就是说馨儿还是错了?你认为是我辜负了馨儿?嗯?”

他的尾音轻而上扬,靖辞雪漠然以对。

福晔忽然笑起来:“如果我这样就算是辜负的话,那你心里的那个人不是辜负得更多?”斗篷下清冷的目光终于落到了他身上,“不是馨儿心里有我,我就该对她负责。甘之,愿之,馨儿何错?我又何错?这些,我觉得你应该最能懂!”

靖辞雪默然收回目光。

馨儿无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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